密室
商挽萧面色不悦地坐着,站在其身前两丈远外的严许躬身垂首,像是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错,那谦卑样就差双膝跪地行匍匐大礼了。
严许也不想闹成这样,他也是寸了,好死不死地挑这么个点来靖庭司,关键是还撞见了那样一种场面,最最主要的是,撞见了以后,他没有哪来再安静地死回哪去,反而手忙脚乱地把缸给撞翻了,碰楞哐啷一阵乱响直接坏了他主子的好事,如今他是只感觉脖子发凉。
“今夜不打招呼就过来,是为何事?”商挽萧的语气沉沉,可以听出是在压着怒火。
严许抬手以袖擦擦额头冒出的冷汗,道:“属下今日在宫中听到消息,说是兵部尚书犯了大错,估计要被革职了,弄不好还会掉脑袋。依司主看,是否需要派人去接触一下?”
商挽萧:“此人是程家一手提拔起来的,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这枚棋子,我们不必着急出手。”
程家便是三皇子商纵的母家。
严许点头应下,后上前几步,将手中的一个约八寸长、四寸宽、高两寸的木盒呈上,“司主,这是刘尚书存在赌坊的。”
商挽萧拧拧眉,疑惑道:“刘尚书,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严许有些汗颜,“是属下失职,当初只当这刘尚书存的是一堆胭脂俗粉,没料到那其中竟还藏了一木盒。今日属下核查账簿,发现其所交保管费远超货物价值,这才起了疑心。”
商挽萧冷嗤一声,“这刘尚书看似猪头猪脑,竟也是个会耍滑头的。”
说罢,拿起木盒打量片刻,又问严许,“这木盒可曾找锁匠打开过?”
“已找技术最好的锁匠看过了。但这其中的机关灵巧复杂,锁匠也无能为力,若是贸然尝试开锁,极有可能引发木盒的自毁装置。”
听到这个回答,商挽萧并不意外,因为这和他自己所得的结果无异。
“另外,辛……”话至此处,严许的后脊没来由一紧,他顿了顿,称呼在嘴中转了个弯,接着道:“萧王妃的最新通缉画像又出来了,这次是六皇子亲自盯着绘制的,相似度提高了不少,需要用些手段吗?”说着,严许又从袖中掏出一张画像,恭恭敬敬递过去。
商挽萧抬手接过,纸页一折折展开,其上所画竟是与真人有了八九分像。
往常为了保护辛辞,他暗中动用关系改了辛辞的画像,如今画像由商栈亲自监制,如若再改恐会引发怀疑。
商挽萧淡淡道出一句,“派人盯着,这画像贴一张就给我撕一张,都送到靖庭司来。”
领完命令,严许根本不敢多待,三步并作两步地出了密室。
昏黄的灯光下,商挽萧保持原姿势坐着,指腹有一搭没一搭地点着画像,脑中尽是辛辞推开他后慌乱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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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刻钟前,一阵乱响突兀地响起,被箍在怀中的辛辞蓦地一怔,睁开眼眸看到一旁那慌乱扶缸的身影,羞耻心顿时大涨,手脚并用使上全力反抗。
虽然商挽萧非常不想松手,但多个外人在,总是会少些兴致,他终是稍稍松了力道。
借此时机,辛辞猛一用力,将禁锢她半晌的人推开,而后便逃一般地出了小院。
辛辞一路疾驰,待她回到厢房时,心跳仍是怦怦作响。她背倚门框努力平复心绪,可月下的画面却是挥之不去。
近在咫尺的眉眼,那人的呼吸,以及凶狠到发狂的亲吻。
辛辞摇摇头,企图将这些从脑海中甩出,可结果是徒劳。她简直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严许冒失的打断,接下去会发生什么。
会不会做些无法挽回的事情……
思及此处,辛辞瞬间警铃大作,她原不属于这里,未来一切未知,她绝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渐渐的,辛辞逐渐冷静下来,逼迫自己思索接下来的对策。
人一动脑就容易失眠,辛辞辗转反侧半宿才堪堪入睡,翌日醒来时,天已然大亮。
她匆匆起床收拾完,打算去膳堂用过朝食就出门。尽量不与商挽萧碰面,这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的唯一办法。
从衣橱拎出帷帽,辛辞稍稍打开一丝门缝,见门外无人才放心大胆地走出去。
谁料,她还未走几步,商挽萧就拐进院门,迎面朝她走来。
见到来人,辛辞想也没想,脚步一转立即折身回了厢房。
眼前人匆匆逃离的背影比寒光还刺眼,商挽萧微微眯起双眸。他伫立院中,视线落在辛辞紧闭的门窗。良久,像是决定暂且放过什么似的,转身出了院门。
院中人投落在窗纸的身影渐行渐远,直到这抹身影彻底不见,辛辞才呼出一口气,出门去到膳堂。
早膳用得还算安稳,没遇到什么突然袭击,但等她吃饱喝足打算出靖庭司时,这就可没那么顺利了。
只见,靖庭司大门两侧赫然挺立着八位靖吏,各个皆如铜铸铁浇,一看便身手不凡。
最主要的是,只要辛辞一靠近大门,靖吏们就全神戒备,举起长棍交叉阻拦,那架势恨不得连只苍蝇也不肯放过。
虽说伤是没人敢伤她,但她出也是出不去的。无奈之下,辛辞只好重回厢房。
往常,如若商挽萧哪天抽疯禁了她的足,辛辞好歹还能在司内闲逛以消磨时间。如今,为了减少与商挽萧的碰面次数,辛辞便只能把自己关禁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