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挽萧的视线落在辛辞仍然裹着白布的左手,不答反问:“你左手不想要了?”
左手带伤,确实不方便策马,辛辞没再多说,踩着马镫直接上了马,上马后将身子往后挪挪,给商挽萧留出马背前身的位置。
商挽萧看着辛辞的小动作,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在他上马的同时,伸手揽住辛辞的腰肢,毫不费力地将人一托,伴着一息的腾空和回落,辛辞就被移到了前面。
又是这种被人圈在怀里的姿势,还是在十分清醒地情况下,辛辞的耳尖再次泛起红晕。
似是藏匿证据般,辛辞只得赶紧胡乱地将帷帽扣在头上。
“萧王妃”商挽萧低沉的嗓音几乎是贴着发丝传来,原本就有些慌乱的辛辞更加乱神,有些恼羞成怒地问:“怎么了?”
“你把帷帽戴反了。”说罢,商挽萧似是觉得还不够,又添了一句,“里外反了。”
帷帽这种东西,前后反、左右反都无伤大雅,唯独里外反,看上去就有些奇怪了,但此时的辛辞有些磨不开面子,只好硬着头皮道:“我就愿意这样戴!”
话音落下,在辛辞看不到的地方,商挽萧唇角上扬,眉眼中的笑意冁然,颇具纵容地道出一句,“随你。”
半个时辰后,两人到达草野,地上生长的野草比上次跑马时更加浓密,颜色也更深,看上去充满蓬勃生机。
“商司主,要不要再同我比试一把?”下了马,辛辞晃着风筝问商挽萧。
“比试什么?”商挽萧拍了下马背,让白翼自己去一边吃草。
辛辞摘掉帷帽,丢到一旁草地,而后抬头看天,答道:“比谁放得高,可好?”
商挽萧朝辛辞走近几步,边走边问:“那若是我赢了,可有何彩头?”
想到上次跑马时自己也得了彩头,辛辞不好说没有,但她垂首思忖半晌,也没想到能给商挽萧说什么,只好摊牌,“我身无分文,吃住也都在靖庭司,实在没什么能给你的。”
辛辞越说越小声,甚至不好意思抬头去看商挽萧是何反应。
“比赛哪能没有彩头,这多没意思。”说着,商挽萧从辛辞手中拿过风筝,曲指又弹了弹补丁,“这风筝丑是丑了些,不过乐子倒是挺多,不如彩头就定为这个吧。”
闻言,辛辞一怔,完全没想到商挽萧会想要这只风筝,她抬眸看向眼前人,此时商挽萧也正好看向她,一双眸子中带着几分笑意,不是嘲笑也不像是在说谎。
对视片刻,辛辞先移开视线,状似自然地道了声,“随你。”
比试一触即发,伊始,像是试探对方水平般,两人皆有所保留,来回比试几轮,胜负难定,由此也彻底激发出了彼此的好胜心,打打闹闹,你争我抢,甚至还互相使绊子,只要最后赢家是自己,才不管中间用了何种手段。
忽地,一阵东风骤起,辛辞瞅准时机,将风筝线夺过,后借风使力,摇晃着细线将风筝越送越高。
风力不疾不徐,小小的风筝扶摇直上,在浩渺的苍穹中遨游,地上的人恣意奔跑,暗暗将心事倾诉,以求天上的神仙能顺着风筝线听到她的虔诚祈愿。
几十丈远外的高空,触手不可及,但辛辞却将她的心事送到了那里。
不知何时,风筝线易了位,绕去了商挽萧的手上。
辛辞转头看去,此时的商挽萧微微仰着头,面上神色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认真,她甚至在这人脸上看到了势在必得的决心。
风筝线绕在商挽萧骨节分明的手指,后一圈一圈被放走,直至放无可放。
与辛辞相比,商挽萧手中的风筝线与地面所成夹角要更大些,再加上放出去的风筝线更长,比试胜负立见分晓。
商挽萧转头看向辛辞,眉宇间重现轻松,勾着嘴角问辛辞,“如何,还比吗?”
“不比了。”辛辞懒得理睬商挽萧那得意劲,转身寻一草地坐下,稍作休憩。
见状,商挽萧也跟着在辛辞旁边落座,后一圈圈将风筝收回,拿到手中后,故意显摆似地晃晃,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其中藏着矿脉地图呢。
辛辞白了眼商挽萧,颇觉无语,“商司主,骄傲使人落后,这道理你不懂?”
“不懂。”商挽萧眉尾一扬,有些骄傲地说,“我只知道这玩意儿现在是我的。”
辛辞轻嗤一声,回道:“若不是你抢走了我的风筝线,获胜的没准是谁呢,原来我同人比放风筝,可是从未有过败绩。”
听到这,商挽萧眸光不禁暗淡几分。
许久没听到下文,辛辞有些疑惑,转头看到商挽萧变了脸色,偏了偏头问:“你怎么了?”
商挽萧将风筝放到远离辛辞的那侧,生怕被抢走似的,后状似无意地问起,“你都同谁比试过?是男子还是女子?”
“就我的一些同……朋友,男的女的都有。”辛辞差些忘了自己的身份,话到嘴边又及时改了口。
商挽萧面色有所缓和,但仍没多高兴,半晌,他沉沉的声音响起,唤了声“辛辞”。
“嗯?”辛辞闻声转头,视线于远处山腰扫过,忽地被一抹身影所吸引。
察觉到辛辞的眸色变化,商挽萧止了话头,也循着辛辞的视线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