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蔟着谷淮安,弓着腰,右手举起铃鼓,每走一步,衣裳上五色羽毛开始飞旋,手中的铃鼓也跟着启奏,嘴里低吟声格外空洞。
谷淮安勉强分辨出,大意是让他上轿。
他的余光里,成师都快抖成马达了。
眼瞧着,那些人离他已来越近,戴着石头戒指的手指划过他的衣服,十余双手在他面前敞开,一张张颜色怪异的脸歪着看着他。
“嘻嘻。”
谁在笑?
不行,不能多想,停下来。
女声凄厉的笑声还没停下,见他没有反应,众人眼里的恶意几乎掩饰不住。
空荡荡的眼眶斜斜地看着他。
一双手,抓住了他的衣袖。
随后,越来越多的手攀了上来。
他几乎被吞没了。
不行,不能这样。
谷淮安思绪飞速运转。
他看着眼前的花轿,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了个大胆地想法。
眼瞧着一双手几乎摸到他脑后的红绳。
不能再等了。
他立刻从腰间把红布取了下来。
眼瞧着红布,众人手瞬间收了回去,只听见“嘎达嘎达”扭动脖子的声音。
耳边尖细的唢呐声第二次响起,与此同时,祠堂第二声鼓声响起。
成师一直躲在他的后面,隐隐约约听到他牙齿磕碰的声音。
花婆婆众人开始转换方向,盯着他。
眼瞧着成师毫无动静。
来不及了。
谷淮安一把抓住花婆婆手边的灯笼塞进他的手里,把他拖在她面前。
见他还是不走,一脚踢了上去,总算是站在花轿前面。
花婆婆歪着脑袋盯着他看了半天,只把他瞅得面色煞白。
“嘻,不错不错。”她拍着手:“确实差个引路的。”
突然出现尖细的声音把成师吓得不清,他踉跄着向后退,正好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挡住了花轿的门。
眼瞧着面具人歪着脑袋看向地上的成师。
不行,马上就要敲鼓了。
真没时间了!
谷淮安立刻抖开红布,盖在头上,三布并作两步,一把按住成师的头。
趁他愣神的时候,赶紧凑到他耳边说:“不想死的话,就跟着你旁边那个老婆婆。记住,千万不要摘下面具。”
说完,踩着他的背,一个翻身滚进了花轿。
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他的话,但此时不是管他的时候,时间真的愈发不够了。
天色愈发阴沉,可轿子迟迟没有起来。
谷淮安越发心焦,只盼着时间过得再慢些。
就在这时,花轿被落了锁,轿外谁高喊着:“起轿!”
好在是赶上了。
祠堂第三声鼓声敲响。
花轿摇摇晃晃被抬了起来。
谷淮安这才打量起轿子内的环境。
轿子很窄,只留有一个座位的空隙,四面窗户都被锁了起来,只留有狭小的缝隙可以窥见外面的风景。椅子子带有靠背和扶手,上面铺了厚厚的软垫,地面也用上好的皮料做了脚垫。
椅子旁边的地上放了一本地理游记和一个八面骰。
谷淮安捡起翻了翻,书只有一半,书扉页写着一个“蒲”字,字迹很娟秀,应该是女孩子的字体。
目录用红笔圈了“石”和“草”两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内页干干净净,没有其他内容。
他又拿起八面骰。
有些沉,摇了摇,里面声音闷闷的,像是有东西。
上面用罗马文标了数字,“1”那个面被磕了个脚。
他随意地动了动,只听到“卡他”一声,一个面被卸了下来。
和他想的一样,里面是中空的。
他倒了倒,掉出来一支折半的钗,应该是放了很久了,有些锈。
其他就没什么东西了。
不一会,就隐约看见轿子两侧的红灯笼亮了起来。
晚上了吗?
还是天黑了?
轿子里格外安静,像是时间不会在这里停留。
不知道等了多久。
终于,轿子停下来了。
隔着红布,眼前的事物像是蒙了一层红雾,只能勉强看得出一个轮廓。
就在这时,一双苍白的手递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