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老见着,脸色未变,并指一点,但见漫天落叶陡然一停,几如万剑高悬,当空刺下。
她不退反迎,长风振袖,衣摆上的沧浪纹刹那间呼啸成河,须臾将叶片冲得干净。
可是打落的藤蔓又窜起了身,冲去的树叶也旋即有新的补上。
狂风大作,更多的枝条剥离树干,四面八方盘旋。
李长老冷笑一声:“晏首座,五灵相生相克,水生木——你沧澜院生我拂柳舟,这个地方,你可打不赢我。”
他的灵兵是一支笔,名唤“万物生”,被他提起轻轻一点,顷刻间藤蔓更盛,万木抽枝,群叶乱舞。
“飞花碎玉”虽能斩断凡木,却切不断拂柳舟的木灵,只能打落袭来的草木,于她四周形成一圈水环。水环以外,藤蔓如蛇,飞叶如刃,苍木蔽日,乱草丛生。
鸟雀惊起,尖啸振翅,却撞不出深林树网,只能在上方凄厉啼鸣。
水环被古树打得一震,眼见着要收缩,又被她抬手抵住。
她移动视线,瞧见水环外的一片乱象里,停了一片树叶,向她前后摆了摆——是阿鸢,在示意她已探清,除了李长老,后头再无旁人追踪。
那一厢,李长老还在继续:“晏首座,说得不客气些,我和你师父也是老相识,是看着你长大的,你有几分本事,我们这些五灵山的老人也清楚——”
她向阿鸢挑了挑眉——
动起来。
于是一片狂风中,那树叶终于不再停留原地,而是顺着风环绕飞行,可是怎么飞,都比别的树叶转得快些。阿鸢似乎也察觉到不对,放慢了又落后,便再加速——混在一大片树叶里,显得更怪了。
她居然松了口气,心想好歹是没有飞反。
古林上空,飞鸟叫声愈发凄厉。
但树网内侧,一张更细密的、藤蔓织就的网,正一层层铺起。只是那网的颜色与树木过于接近,李长老心思又全在她身上,竟丝毫没有察觉,而是继续道:“晏首座,你我年纪悬殊,实在难以一战。老朽也无意痛下杀手,不若你告知云仙子所在,若日后事成,自然有你的好处。”
“日后事成?”她抬眼笑道,“你果真是焰云天安插在拂柳舟的人——你在听谁的命令?”
李长老皱眉,指下用力,那水圈被压得越来越小:“拂柳舟便不能找云仙子么?”
上方的网已经铺就,水圈也已被压至极低,几乎要触到她身体。
李长老似乎已料定她不敌,一面压笔一面逼近道:“晏澄泉,你给个准话——你该知道,我若是真下死手,你可跑不掉——”
只听一声锋鸣,乱树群叶突然齐齐撕裂。
金戈声起,万丈寒芒。
护体的木灵陡然裂开。
李长老不及反应,已被一刀插入腹部,重重钉在树上!
“飞花碎玉”化作无数把利刃,冷光璨璨,直抵命门。
李长老喷出一口血,瞪大了眼:“你——怎么会?”
寒芒散去,她仍旧立在原地:“李长老,你不是说认识我师父,看着我长大么?”
她抬眼看向他:“那你该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又为什么会将我们带回沧澜院,立下遗嘱让我做了沧澜院的首座。”
不是因为她比晏清溪年长,也不是因为她比晏清溪“稳重”。
甚至为什么晏清溪没有火毒——因为只有她,在师父还在世的时候,练出了水火双修。
她才是天资最高的那个徒弟。
五行相生相克,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她在师父的教导下以水反练出火,又用这么多年的时间,用火,反练出了金。
五灵山互相防备,五门不通,难以相生。
所以,她练了逆五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