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没品,就是这个味道才好呢。”小巧端起杯子,自己也喝了一口,“我就喜欢这种的。”
钱宝儿笑着又抿了一口,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她问小巧道:“便是我说这酒不好,大成哥听了不高兴也就罢了,你又为何生气呢?”
小巧差点一口酒呛在了嗓子眼里,她慌忙遮掩道:“谁生气啦?我哪有生气?你可不要瞎说啊。”
“啊,原来你没生气呀。”钱宝儿故意笑道,“行吧,那你就当我刚才是瞎说吧。”
看她仿佛没事人一般,慢条斯理地拿起了筷子去夹扁豆,小巧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免有些恼羞。
但转念一想,自己原本也不是这般扭捏的人,又何必在她跟前鬼鬼祟祟的呢?于是一拍桌子,惊得钱宝儿抬头看向了她:“你要干嘛?”
小巧下巴一抬:“不错,我是喜欢大成哥。我也不怕告诉你,更不怕你笑话我。”
她这般坦荡承认,的确还是自己当初认识的那个小巧。
钱宝儿笑着将那一筷子扁豆炒肉夹给了她:“我为什么要笑话你?我恭喜你还来不及呢。”
这回反倒是小巧愣住了:“真的?”
“当然是真的啦。”钱宝儿举起了酒杯,与她的一碰,“若是你们能成好事,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上一杯呀。”
小巧现在方觉得害羞了:“胡说什么呢你?”她转过脸去。
钱宝儿呵呵道:“少来了你,在我跟前装什么呀?”
被她这么一激,小巧又坐直了身子:“说起来也是怪你,让他看什么酿酒的书,他能认得几个字?少不得还是我抽了空念给他听的。如此一来二往的,我发觉他也是个挺有意思的人,看着闷不作声的,心思其实细腻得很。”
钱宝儿提着筷子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这些话你不用告诉给我知道。”她可不想听这些有的没的。
小巧却不肯放过她:“怎么,你羡慕啦?”
“我?羡慕?”钱宝儿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有什么可羡慕的,我可没这闲工夫去想那些事。”
“是是是,谁不知道你宝儿姑娘如今是个大忙人啊。”小巧斜眼道。
玩笑归玩笑,钱宝儿到底还是为他们高兴的。
饭后,她们剖了个小巧带来的甜瓜,两人坐在廊下一边吃瓜,一边闲聊。
钱宝儿叹道:“他家中人口简单,你也与家中断了往来,日后两人在一处,日子虽简单,却也好过。如今蚕丝的生意越来越好,便是大成哥酿的桑葚酒,每年卖到县里酒肆,也能管你一家开销,确实是比当年要好多了。”
小巧当然明白她指的是什么,微微一笑:“看多了身边的人和事,我就越发觉得,是谁先来后到其实并不要紧,重要的是,当下这个在你身边的人是谁。”
她能这般想得开,钱宝儿自然是为她感到高兴的。只是她也不愿与小巧深究这个话题,恰好小巧的瓜肉上有一粒籽,小巧指甲轻弹,就将那粒瓜籽弹去了院中地面上。
钱宝儿不由得笑:“可别来年在这里生根发芽。”
“那还不好?”小巧揶揄了钱宝儿,“都省得你去田里摘了。”
钱宝儿也不甘示弱地回怼了她:“你以为谁都像你,懒得要死。”
之后小巧依旧赶回养蚕场去,她如今是那边的管事,自然少不得她。
钱宝儿收拾了院子,见时候不早了,便关上了院门。再转身四顾,她不禁感慨,如今真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虽然陈红玉走之前曾说过,她们走之后,钱宝儿可搬去主屋。可她睡习惯了跟青青的这间屋子,轻易也不想挪动。
况且陈红玉她们总有回来的时候,主屋还是留着吧。
趁着无事,钱宝儿又将这庄子上的田产地产梳理了一回。
虽说这庄子不算大,可只养蚕场和桑林一处,一年大大小小的事务也不少,更别提其他田地的四季收租。
人少,也就意味着桩桩件件都得亲力亲为。
陈红玉即将这件事交给了钱宝儿,她自然也不能敷衍应对,总得替陈红玉办好了差事,也算是对得起她提前支付给自己的薪水了——那可是足足一年份呢。
她算了一笔账,假以时日,便是自己做不动了,攒下来的那些银钱,大概也够她置一间房子,安度余生了吧。
这样想着,她就越发有干劲起来了。
还没等她梳理完呢,就听见外头有人在敲门。怕不是小巧那丫头又忘了什么东西吧?
钱宝儿于是搁下笔出来,隔着院门问道:“谁呀?”
“是我,你秀秀姐。”门外却传来李秀芝的声音。
她怎么来了?钱宝儿深感意外,赶紧打开了门:“秀秀姐?”
那门外站着的,可不就是李秀芝?不知怎的,她看起来颇有些疲惫。
“秀秀姐,你们怎么来了?”钱宝儿赶紧让她和她的婢女香草进来。
“嗐,快别提了。”李秀芝一面进来,一面抱怨道,“你是不晓得,我今天有多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