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陈红玉哪顾得上打伞,几步便跑到了院门前。
站在那里正笑盈盈看着她的,可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相公杨天佑?
“我回来了。”杨天佑微微笑道。
要不是碍着边上还有人,陈红玉真是按捺不住想要抱住她,此刻却也只能笑道:“回来就好。”
钱宝儿撑着伞过来,笑道:“大家伙儿也别都站在门口站着了,先进屋里去说话吧。”
陈红玉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瞧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还站在门口呢。”一面让杨天佑进屋里去。
一路护送杨天佑的两个陈家下人,却只在门口道:“姑娘,姑爷,走了这么多日,我们也想早点回家去,就不叨扰了。”
钱宝儿忙道:“横竖就在家门口了,何必急于一时?看你们也淋了雨,不如进来歇歇,喝碗姜汤再回去也不迟。”
他二人笑道:“不了不了,家中还有父母妻儿,定也盼着我们早日回去呢。”
他们就这样说,钱宝儿也就罢了,又从荷包里取了银钱出来塞给他们:“这是姑娘给你们的,可千万要收着,不许推辞。”
他二人道:“使不得,使不得,陈老爷已经给了许多了。”
“那不行,”钱宝儿正色道,“陈老爷是陈老爷的,这是我们姑娘的,你们只管拿着。”
他二人这才接过,又道了谢,方转身离去。
陈红玉和杨天佑已经进了卧房,钱宝儿和青青提了行李进去堂屋,青青还要进去卧房,钱宝儿拉住她道:“姑娘和姑爷定有提起话要说,咱们此刻不方便进去,不如先去煮了姜汤来。”
青青也就依了。
卧房里,陈红玉亲自动手,为杨天佑褪下沾染了春雨的外衫,又问道:“可去见过公公婆婆了?”
杨天佑点了点头:“爹娘本想留我在家住一晚,我急着回来见你,便推辞说,过两日咱们回家住几天,他们这才肯。”
“这倒也罢了,”陈红玉端详着他的脸,只觉得比先前走时要瘦上几分,不禁心疼,“婆婆定说你瘦了,要给你滋补滋补呢。”
杨天佑换上新的外衫,笑道:“一路上吃得好,住得好,哪里就瘦了?不过是你们的错觉罢了。”
陈红玉不想同他说春闱的事情,怕勾起他的伤心事,便岔开道:“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宝儿她们去做。”
杨天佑想了想:“离家这些日子,倒是分外想那一碗鸡汤炒米,若是再能下点米面,那就再美味不过了。”
陈红玉替他倒了杯茶过来,笑道:“这个还不容易,炒米都是现成的,米面去年也做了许多,不过杀一只鸡,炖一炖也就罢了。”说着又笑,“你也没啥出息,出去这么久,也就惦记着这一碗汤。”
“如何只是一碗汤?”杨天佑接过茶杯,又顺势握住她的手,“分明还想着家里的人。”
陈红玉怕钱宝儿和青青会进来,忙抽开了手,瞪他一眼道:“一路上不晓得要经过多少繁华之地,更别说那京城了,都去了两回,应当也见了不少美姬妙女,怎么回来还跟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她开虽是开玩笑,杨天佑却正经道:“天地良心,这一路日夜兼程,便是到了京城,我也是抓紧时间温书,不敢有片刻的懈怠,否则如何对得起你们。只是今番依旧落第,实在是惭愧。”
陈红玉本想避过此事不谈,却不期又绕回到这个话题上,只好安慰道:“都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相公你还年轻,既然有心,便重振旗鼓,三年后再考便是。
横竖家中也不缺你一份口粮,如今庄子上的进项都还好,便是蚕丝一项,便可保你我几年的支出。所以你不必忧心,只专心做你想做的便是,至于其他人怎么想,都不用管。”
她这般说,叫杨天佑如何不感动?只拥她入怀,满足叹息:“得妻如你,夫复何求?”
这个怀抱真是久违了,陈红玉禁不住也拥住他,浑然忘了这还是白日里,她只闭上眼,笑道:“只望来年相公高中,别学陈世美就是了。”
杨天佑赶紧发誓道:“我若有此心,就叫我不得好死,死后堕入畜生道,永世不再为人。”
吓得陈红玉赶紧抬手制止他,嗔怪道:“我是说着玩的,你又何苦当真呢,竟发起这样的毒誓来。”
杨天佑抓住她的手,笑道:“我却是认真的,今生我若是有对不起娘子的地方……”
陈红玉笑着打断:“行了,我信你就是了。”
她推开杨天佑,理了理鬓发,看见他的行李都还堆在门口,于是笑骂:“这两个小蹄子又偷懒。”
她才要去拿行李,却被杨天佑拉住。
“只是有一件事。”他神色凝重。
陈红玉奇怪道:“什么事?”又笑,“莫不是真有什么官家小姐看上你了吧?”
“那倒不是。”杨天佑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我若是说,我不愿再去京中考试,想去一地做县丞,你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