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好啦,真还是小孩子家,为这种事情拌嘴。”张婶给大家分了筷子,嗔怪道,“鬼神的话岂是可以胡说的?也不怕真遭报应。”
钱宝儿和小巧都笑了:“我们行得正,坐得直,自是不怕的。”
张婶无奈摇头,又招呼大家:“快吃吧。”
端起饭碗,钱宝儿方问道:“孟叔如何了?可要请大夫?”
“已经大好了。”张叔道,夹了一块韭菜鸡蛋饼,“今儿个已经能起身了,估计过两日就好啦。”
张婶瞪了张叔一眼,气他先动筷子,又将那碟韭菜鸡蛋饼往钱宝儿这边挪了挪,劝她道:“宝儿姑娘,你也吃。”
钱宝儿赶紧道谢。
张婶又叹气道:“老孟家里到底没个女人在,什么都乱糟糟的。”
张叔揶揄她:“先头你不是说,要给大成说一个吗,你要是说成了,那不就有了?”
张婶又瞪了他一眼:“我让你上街带瓶酱油回来你不记得,这些闲话倒是挂在心上。”
钱宝儿和小巧都低了头笑。
张婶见状也笑:“倒不是我不愿意说,只是他家那样的情况,父子俩又都是闷葫芦,只怕没几个姑娘会瞧得上。唉,也是难啊,人倒是好人。”
自从上回钱宝儿当面呵斥过孟大成之后,便再未见过他,也不知他近来如何,想来应当还同往前一样,不温不火地过着他死水一般的日子。
“虽然都这么说,可我瞧着大成哥似乎不觉得日子有多难过。”小巧捧着饭碗,回忆道,“上回他来送桑叶,又提了一篮子桑葚,我当时便玩笑说,那林子里结的桑葚,人不吃也是被鸟儿吃了,不然便是白放着烂了,不如摘了拿到街上去卖,还能赚几个铜板。
不料他说,往年是送到街上去卖的,只是这东西价贱,的确卖不上几个钱。今年他倒不打算卖了,说是要留着酿酒。”
“酿酒?”钱宝儿纳闷,“往年他不也酿酒的吗?只是那桑葚酒尝着也没什么特别的。”
“是啊,我也是这么说呢。”小巧笑道,“结果他倒不好意思了,说往年都是按着老法子去酿的,今年他打算尝试别的方式,到时候若是酿成了,还说要送来给我们也尝尝呢。”
“还有这事儿?”这钱宝儿倒是没想到,看来他还真将自己说的话听进去了一些。
“若是能酿出好酒,那这桑林的产出就又多了一项,到时候说不得他们孟家父子的境况也会好一些,只要有了钱,什么样的媳妇说不到?”小巧笑道。
“这倒是真的。”张婶也赞成。
张叔却摇了头:“难哦。”他说,“你们以为酿酒是那么容易的?要是容易,咱们农户不也能喝得起好酒了,何须攒了钱年底去街上的铺子里买点好酒?”
张婶一筷子敲在他的手背上:“你这人真是不会说话,便是不容易,他愿意去尝试,那就是好的。不成就算了,若是成了,那不就是好事吗?”
张叔是有些怕张婶的,被张婶这么一教训,他只好说道:“行行行,你们说得都对。”
钱宝儿和小巧在一旁看着笑。
张婶大概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所以解释道:“你们别看他这样,也就是不会说话罢了。”
“我们都知道呢。”小巧笑道,又转头问我,“也没给你单独备房间,今晚就要委屈你跟我挤一张床了,还请宝儿姑娘不要嫌弃才是。”
钱宝儿故意端起架子:“我嫌弃,晚上你打地铺吧。”
“嘿,还真是给你脸了。”小巧拎着筷子就要来打她。
钱宝儿笑着挡住:“快吃饭吧,吃完了饭,我还要去看看那些蚕养得怎么样了呢。”
小巧这才作罢。
“宝儿姑娘放心吧,都好着呢。”提起养蚕,张婶显摆道,“我以前在陈家的庄子上也是养蚕的,却没见过养得这么好的。到底还是这片桑林好,孟家父子送来的桑叶也是好的,到时候结的茧品质绝对也好。”
她这一连声的好,叫钱宝儿真是忍俊不禁:“好好好,我也知道是好的了。”
说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张婶也乐道:“瞧我,也不会说别的词了,就知道是个好。”
小巧赞赏地点头:“好就是最好的了。”她又得意地看向钱宝儿。
钱宝儿撇开视线,故意不搭理她。
她还偏要伸头到钱宝儿眼前来,巴巴问道:“你说是不是?”
钱宝儿一巴掌推开她:“吃你的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