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大厅里,地面铺着灰扑扑的水泥,墙上挂着的黑板上,密密麻麻写满各种镇民注意事项和报案流程。
迎着大门的木质柜台后,警察们神色专注,有的在接听电话,有的在回答镇民的问题,还有的在奋笔疾书。
大厅两侧,几条长条凳整齐摆放,每张凳子上都坐着人。
警察们脚步匆匆,在人群中穿梭,时不时看见有人抱着文件从一间房间走进了另一间房间。
大厅的正上方有一个特大的吊扇,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不断地驱散空气中的闷热与烦躁。
纪玲玲一行人来到警局的时候,李叔还在大厅的长椅上坐着。
见到他们,李叔赶忙起身,脸上神色紧张:“玲玲,你去过医院了吧?”
“去过了,孩子们问题不大。”纪玲玲安抚道,虽然知道等李叔回去后李婶肯定会和他提,但她还是主动隐瞒了佑安要去市医院的事情。
在他们老一辈的人眼里,去市里的大医院可是一个大问题。
李叔和李婶已经帮了她们家很多了,没有必要再让他们平添担忧。
李叔明显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锦程和佑安这么乖,老天爷肯定会保佑他们的。”
纪玲玲没有继续搭话,而是提到她过来的目的:“李叔,我现在能见潘耀祖一面吗?”
“可以可以,我去和他们说一下。”李叔走到走廊上,敲了敲一扇门,走进去后,没多久就带着一位身着警服,一脸正气的警察出来。
若是宋辞在此,她一定会惊讶于这个警察和李叔的长相很是相似,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李警官跟着李叔来到众人面前,他身姿笔挺,英气从眉眼间流露出来,周身都散发着不容置疑的正气。
“玲婶,古爷爷,岳叔,好久不见。”他开口时,语气谦逊温和,言语间满是尊重与礼貌,让人如沐春风。
古永祥和季岳只是微微点头,李警官是李叔的儿子,他们只有过几面之缘,并不是很熟悉。
相比之下,纪玲玲则惊讶许多:“是小正吗?你不是在青凰镇上班吗?是被调回来了吗?”
青凰镇在方上山的南面,与青山镇隔山相邻。
李正微微颔首:“我确实还在青凰镇当值,只是过来和青山这边的领导汇报一下方上山福记肉食品暗工厂的处理情况。正好遇上父亲...带着潘叔过来,所以就顺便帮忙处理一下。”
他本来想说押着的,但想了想,还是换成了一个比较委婉一点的词。
“玲婶是想见潘叔吧,可以的。就是...”李正抿了抿嘴,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用词才开口,“刚才潘叔酒未醒,一不留神打上了一名警员,出于镇民的安全考虑,玲婶和潘叔对话期间,我们要派两名警员在旁边看着潘叔。”
听到这话,古永祥和季岳终于能正大光明地把视线落在了李正后面跟着的小警员脸上。
小警员的右眼处有很明显的红肿,满脸的郁闷与委屈。
很显然,李正口中所说的警员,就是他。
“可以的,”纪玲玲没有异议,“老大和岳哥可以跟我一起进去吗?”
“当然可以。”
“那你们去吧,我还有些事就先走了。臭小子,你今晚必须给我回来吃饭!”李叔前半句是对纪玲玲说的,后半句是对着李正说的,还威胁性地挥了挥拳头。
说完也不理会李正是什么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李正有些无奈地扶了扶额头,回不回是他能说的算的吗?
不过看老头子的态度,今日是不回不行了。
顺便,他得回去说教说教一下老头子,就算再生气也不能打人。
真以为他看不出来潘叔身上的伤是他打的啊!
他侧身让开过道,由小警员领着纪玲玲等人进了他刚刚出来的房间。
空气中弥漫着陈旧的纸张味和不通风的霉味,还混杂着潘耀祖身上散发出来的刺鼻酒气。
房间内陈设简单,一张桌子,两把凳子。
桌子上放着一盏台灯和纸笔,台灯和纸笔都集中在右边,右边的凳子上空无一人。
潘耀祖坐在了左边的凳子上,头发蓬乱,右脸红肿,像是被人打过。
左手臂用绷带绑着,吊在脖子上。
人是清醒了几分,但嘴里还在不停滴叫嚷着狠话:“你们凭什么把我关在这里!我什么都没干!我管教我自己的孩子,管你们什么事?”
他的后方,站着两名警员,警员神色严肃,眉头紧锁,双手紧紧地摁住潘耀祖的肩膀,将他死死地固定在凳子上。
警员见纪玲玲等人进来,先是皱了皱眉,正要开口将几人赶出去,就看见了后面跟进来的李正,警员闭上嘴巴,重新摁好潘耀祖。
潘耀祖看到纪玲玲进来,眼里闪过亮光:“你快点想办法把我给弄出去!老子在这个鬼地方呆够了!”
纪玲玲坐到空着的凳子上,古永祥和季岳站在纪玲玲身后,李正和小警员站在门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