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初轶,你够了。”仲晴抽了他的胳膊,一生气下手也没个轻重。
看她往外走的架势,靳初轶“哎哎哎”了三声,情不自禁地牵上了她的手,趁着病痛的苍白伪装出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我好难受啊!你真准备留我一个人——”
“你要是再骗我,我就走了。”
仲晴瞪着眼睛,一字一句相威:“不许再戏弄我。”
靳初轶是想戏弄也戏弄不动,一双温眸听话地看着她,好像在说“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仲晴给他喂了药,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
离开时,靳初轶攥住了她的手腕,一如那晚,她醉酒抓住他那样。
“仲晴,你跟我做朋友,好不好?”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
这是靳初轶微薄意识里记得的最后一句话。
清早醒来,桌上留了一张便利贴——给你煮了甜粥,要是不合胃口就倒了吧。
仲晴跟着网络里的步骤做的,好不好吃她不知道,因为她自己都没敢尝。
电饭锅里温热着白粥,靳初轶内心的感动没留存多久就被仲白粥的味道咸麻了。他拼命喝了好几口凉水,来解嘴里的咸,从此再也没敢让仲晴下过厨房。
…………
仲晴之后还问过他:“那粥还行吧?”
靳初轶不想打击她,昧着良心说:“还可以,你好像把糖放成了盐。”
“咸粥一样能喝。”她没当回事。
“…………”好有道理,他反驳不了。
她倒空了一半的盐盒,那量都能致死了。
仲晴:“做饭也没什么难的。”
靳初轶:“…………”
仲晴:“下次你让我试试。”
靳初轶:“…………”
他面带不失礼貌的微笑,好像像是在说“你开心就好”。
每次仲晴想进厨房施展拳脚,他都用身体挡着不让她进,仲晴也是个人精,几次以来,她就什么都懂了。
“看来那天的粥不好吃。”
“都过去了。”
“…………”
后来,靳初轶接到了医院要他过去帮靳诗宁办转院的通知。
他马上就有个会要开,晚上还有个应酬等着,根本腾不出空档。工作这么多年,他独来独往惯了,身边也没有个能值得信赖的朋友。靳诗宁是他不为人知的存在,除了仲晴……一个与他生活毫无干系的外人。
他厚着脸皮向她寻求了帮助,过了几分钟,仲晴回:「我要吃可乐鸡翅」
他缓和了一口气:「明天给你做」
仲晴开着程尧刚送来的车去了医院,经过护士站,听见她们又凑在一起聊八卦。
“有了仲小姐,宁宁的命算是从阎王手里抢回来了。”
“等她走了,像这样帅气的家属又少了一个。”
“当孤儿当成她这样命好的,我都想当了。”
“不过说真的,这女儿真是他的拖油瓶。院里有多少护士惦记着靳初轶。”
“你拉倒吧,你直接说你看上他得了。”
…………
护士的嘴就是个大漏勺,什么话都往外漏。
仲晴耳朵里只听见了“孤儿”二字,好像突然间所有事情都能圆得上去了。
靳诗宁久住医院的治疗费可不便宜,靳初轶这算是乐善好施吗?
有个对着仲晴而站的护士对上她充满趣味性的眼眸,立马给其他人打了眼势,她们犹如惊弓之鸟地散开了。
病房里安静的落针成声,微风从窗户里透进来,靳诗宁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世界。
楼与楼之间的间隔紧密,她能看见的风光有限。
平等在世的阳光也只会有选择性地照耀进无数病房里的一角,就像生命,有些人生来就能拥有健康的气息,而她就是那个被世界抛弃的例外。
听见开门声,她回头,见到是仲晴以后,眼里散发出了别样的光彩。
“天使姐姐。”
仲晴笑着来到她的身边。
几天没见,她的嘴唇变得比先前更紫了。
住院部的楼层偏高,向下看去,平地上行走的人群渺小如蝼蚁,好像轻而易举的就能把他们踩死。
靳诗宁有感知地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现在还活着。”她说,“活着就该想着怎么好好的好下去。”
人的生老病死遵循着万物的生存法则,要是每天都活在死亡的恐惧里,生命的存在又有何意义?人活一世,首要一点就是要想得开。
护士长敲门进来跟仲晴打了招呼,又寒暄了两句。
她帮着靳诗宁一起收拾行李,仲晴趁机取出了蚕丝被里的窃听器。
其他的生活用品不需要携带,曙光一应俱全。
靳诗宁三年的住院生活打包到最后只成了一个没填满的书包。
小姑娘懂事,没有让仲晴抱,但仲晴怕她多走几步路就挂了,特地向医院借了轮椅。
护工陪同着靳诗宁一千多天的日日夜夜,呆久了自然也升起了感情,她亲自送她们下去的。护工叮嘱着宁宁日常的生活注意事项,其实也是在变相的说给仲晴听,“仲小姐,麻烦了。”
“我要不要接你一起过去,你跟曙光的护工再说一遍。”谁给你惯出来的毛病,仲晴刺她,“还是你觉得曙光的护工比不上二院的。”
护工额头冒着冷汗,“仲小姐,对不起……”
“知道对不起,那以后对不起的事情少做。”
仲晴往边上跨了两步,给了她们足够长的告别时间。
坐上车的小女孩无时无刻都会产出新的问题,仲晴用语言散发的个人魅力把靳诗宁哄得团团转,看着后视镜里坐姿拘谨的女孩,她烦躁得不得了。
烟不能抽,嗨歌不能放,她从来没有哪次开车开得这么憋屈的。
002系统:[少点不良作息,能让你多活几年]
仲晴:[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忧愁明日还。况且,任务失败,我不是照样难逃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