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慈上了车,看了看赵洵一眼,后者正闭目养神。不免叫人猜想,这马车是为了掩人耳目,还是赵洵因内伤未愈,又连日劳顿,只能借此机会调息修整。
因此,姜慈把嘴边的那句“我们要去哪”咽了回去,坐在边上也闭上了眼。
话说回来,自从她昨晚知道自己还有一身内力的时候,时常觉得体内有气力充沛之感,但不等她注意,这种感觉又消失了。
她起初倒不在意,也并没有什么影响。姜慈想到那个江湖大夫说的话,可能之前表现出的走火入魔之相,只是因为内力亏空,并没有其他复杂原因。而她苏醒后,又因为不懂武学,完全没有再用到内力,也算是歪打正着,给身体留了一段静养的时间。
这样一想,此前她定然是经历过一场恶战,所以才会精疲力尽。
姜慈一想到此,脑海中又再次闪过那道寒光,只不过这一次画面又长了一些,她看到自己手中握剑,剑刃上鲜血滴落。蓦地,只见意识中的她脚下一软,她将剑撑在地上,勉强稳住身形,寒芒一转,她好像从剑身上看到了自己沾满鲜血的倒影。
有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慈,你天生就应该拿剑。”
“姜慈,等时机成熟,你就是主公手中利剑。”
“姜慈,你不可背叛……”
“姜慈……”
……
“……姑娘?”
“姜姑娘?”
“姜慈?”
等意识到赵洵的呼唤时,姜慈猛然从回忆中抽离,她双目一睁,眼中竟然通红一片,她只觉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顿时面露痛色。
赵洵心底一惊,迅速出手,掌心运功,在她肩上轻轻一点,“失礼了。姑娘闭眼,慢慢呼吸。”
姜慈顾不上他想,依言照做,同时感到一股暖意从左肩传来,直达肺腑,不消片刻,就化解了胸中郁结之气。
“你内力有所恢复,应时常调息周转,方能加以运用。”赵洵的声音缓缓传来,“ 现在好些了吗?”
“好多了。”姜慈缓过来,舒了一口气,“多谢大人。”
赵洵收掌,见姜慈再次睁开了眼,眼中已恢复清明。
“客气了。怪我,方才见你神色有异,不该贸然唤醒你。”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刚才走了个神就……”
“心神不宁也是习武大忌。”赵洵道,“你若放任内力气劲不管,等它们全然恢复时,便会如同脱缰之马,不可收拾。”
姜慈听罢,摸了摸自己胸口,刚才的感觉还未消失,她心有余悸,只好请教道:“但我……该如何调息?”
赵洵看她一眼,难以置信地问:“这功夫……是你自己练的吗。”
姜慈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什么意思?”
姜慈说:“是自己练的,但是我忘了。”
赵洵挑眉看她,“这种情况……倒是闻所未闻。”
姜慈虚心求教,“大人,我这情况,重新练还来得及吗?”
换一个人这样问,赵洵大概会说“没救了,先去看看脑子吧”;但是姜慈眼下态度诚恳,目光坦然,就算是赵洵,嘴下也留了一点情面。
“若是习武之人,就算记忆不全,有些身体上的记忆依然不会忘。”赵洵斟酌了一番措辞,道,“也许随着姑娘记忆恢复,自然就能想起来。”
姜慈点了点头,不疑有他,“哦,原来如此。”
正说着,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手下在外面道,“大人,前面便到了。”
两人关于这话题的讨论暂时告一段落。
姜慈这才想起来自己一直没问出口的事,“大人,我们这是去哪?”
赵洵先下了车,回身来为她掀开车帘,道:“画舫。”
“画舫?”姜慈愣了一下,下车一瞧,果然就是昨日来的地方。
他们的车就停靠在岸边,岸边有一艘常年停泊在此的画舫,据说画舫的老板平时就在此处。
姜慈道:“大人要找云歌?”
“不,找老板聊聊。你不是也好奇那云歌到底是何身份?”赵洵说着,从手下手里接过一个包袱。
包袱里是方才手下在街上买的面纱。他将此物递给姜慈,“戴上这个。”
“为何?”
赵洵只是说:“云歌此人虽存疑,但话可信半分,要是真的有人盯上了你,不可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