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伦挑了挑眉毛,召出魔杖,随即将它化为一只能够自己写字的羽毛笔。片刻后,魔力幻化的羊皮纸上就布满了隽秀的字迹。
一:勒拉卡与鲨鱼与瓦伦。
二:黑市与怀表与老头。(隐藏)
三:起居室与曼克与幻觉。
四:画家与瓦伦与黑猫。
五:曼克与藤蔓与鹰舍。
“好了么?”瓦伦摸了摸那赫米埃能够看见的四条疑点,盯着它们,若有所思,“我们现在来开始解决它们吧。”
魔杖一挥,他们的交谈再也无法被外面的任何一个生物所知晓。
瓦伦竖起一根手指:“首先,关于勒拉卡。”
“还记得那个传说么?一条漂亮的大鱼。没错儿,别那么惊讶,它就是阿尔瓦弗勒的造物之一,年纪最小的一个——鲨鱼米多克伍德。它的寿命与它的排行一样小——在被创造出五千克特年之后,因为无视阿尔瓦弗勒的要求前来攻打我,它最终死亡。由于过早失去了家主,加上大战导致的环境恶劣,整个米多克伍德家族走向了覆灭。”
“你杀的他,”赫米埃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并且间接地导致了他的家族覆灭。而你现在居然还在冒充他的后人。”
他为自己曾经居然还质疑过瓦伦的魔王身份感到不太满意。他再一次认识到,瓦利菲斯此人,他毫不了解——表演亦或真实,天真亦或残忍,轻佻亦或步步为营。他什么也看不出来。这就是瓦利菲斯想要的——他几乎骗过了一个勇者。虽然这难度本就不是很大。
虽然说句实话,赫米埃·佩尔曼并不是很愤怒,只是对瓦伦做这些事情的动机感到怀疑。
而意料之中的,瓦伦耸了耸肩,并不作什么辩解。
“好啦,第二。我想我们刚刚所在的就是你所看到的起居室之后的花园了。至于那幻觉究竟意味着什么,还得慢慢猜了。”
“至于那个画家倒有点麻烦。”瓦伦控制着自己不要再次陷入回忆里面去,“总之他肯定与我的小时候有关。但他从前绝对没有见过我,只能是与我的某位家庭成员有关。顺带一提,我的所有家庭成员都已经全部死掉了。”
赫米埃愣了一下,说:“对不起。”
“嗯?”瓦伦被他突如其来的道歉弄得愣了愣,然后笑了,“没事儿,那是很久以前的事儿啦——总共也没有几个人。况且整个科里克特都知道,我还有个把我视若宿仇的哥哥,他死了,我难过才是怪事。”
“……”短暂的同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赫米埃重又换上那种复杂的眼神。
瓦伦似乎不打算管他在想什么,笑得漫不经心。
赫米埃清清嗓子:“最后一个问题。我猜想,也许存在两个曼克,一个真的,一个假的。”
“你是说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是真的,先前交谈的那个是假的吗?”瓦伦重又趴会床上,这次他玩起了赫米埃的头发,“嗯……好吧,确实有这种可能。但是还有没有另外一种可能,真假乌珀是存在的,但他们互相都同意对方的存在呢?”
赫米埃没听懂:“什么。”
瓦伦说:“我的意思是,乌珀,他利用魔力创造出了另一个乌珀,派遣他进行对外的社交活动;而与此同时,他本人正窝在那个花房里头干大事——利用他造物的掩饰。”
他没有说出来的是,来时开启机关的那个老家伙绝对与曼克脱不了干系。但这样一来曼克与他瓦利菲斯的造物们就产生了牵丝万缕的关联,谁也不知道这人在历史悠久的黑市贸易中到底扮演了一个什么角色。
更重要的是,这很显然涉及到魔王的故事;而至少到目前为止,他还不想让佩尔曼对自己的事情过于关心——这个人的内心恐怕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迟钝。
赫米埃本来觉得乌珀受到了监禁,但经由瓦伦这么一说,他有些动摇。
可是还有一些问题。
“那么他就没有理由让我们看见他。”
“确实。但他恐怕没有考虑过我的存在,对你又过于放心。”瓦伦完成了一个辫子的编制,很满意地捏了捏那银白的发尾,“毕竟你看上去相当善良而且单纯——当然现在就不一定了。”
“……”
赫米埃没有什么话好说。他感觉到累,于是躺到一边去,准备睡觉。
“你要跟我睡一张床吗?”瓦伦作扭捏状捂住了自己,“亲爱的,我们还没有结婚……”
赫米埃想睡觉。因为困倦,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模糊:“我,和你,是两个男人。两个男人可以在一张床上睡觉,就算他们名义上是什么未婚夫妻。”
“唔……这不好吧?”
“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好,”赫米埃闭着眼睛翻身,手掌顺势盖住了瓦伦的嘴巴,“你就不会从你的房间跑过来。我已经认清了你的本性,魔王……”
瓦伦睁着眼睛,看见他银白色睫毛随着呼吸轻轻颤动,近在咫尺,比月光还要明亮。
魔王无声地笑了笑,困意似乎通过交缠的发丝游进他的全身。于是他没有挪动,合上眼睛,预备静静等待清晨的到来。
窗边的大镜筒反射一道光,恰好穿过压缩袋,落在水晶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