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去戒毒所。”她说的不是“要”,而是“想”,南胭的表情没有很沉重,反而平静的让人心惊。
“不行!”王宁海中气十足的声音掩盖了其中的哭腔,戒毒所是什么地方?现在她的伤都没好完,去了那里就是死路一条。
南胭还是那样毫无波动的情绪,眼眸里没有一点波澜,可是眼泪却流了出来:“姥爷。”她的声音带了祈求,“可是我活不下去了。”
王怜恩一下冲过来,环抱着南胭的双臂,说出来的话因为情绪激动有些逻辑不清:“不行,什么活不下去,因因不能说傻话,绝对不行……”
这件事南胭没拗过姥爷和舅舅,还是没能得偿所愿,被王宁海送到了安排在枫华的私人疗养院。
她越来越像个洋娃娃,漂亮精致,却没有多余的情感,只是偶尔眼尾有些泪痕。医生说这几次血液检测结果都正常,她现在是心病。
南胭被换了一次房间,没有尖锐的家居角,也没有任何锋利的东西。她喜欢像以前那样坐在窗边,一坐就是一整天。医生也不是以前的那个医生了,新来的医生更温柔,给她重新开了些药。
南胭不怎么认识这些新开的药片,但是里面有一颗她很熟悉。
在到锦都之前,她也吃过,地西\泮片。
南胭当着护士的面吞下,等她走后又偷偷吐出来。
王怜恩最近去了锦都,她和南成刚过离婚冷静期,双方约了时间准备办理最后的手续,却接到了一通电话,是疗养院打来的。
南胭服用了大量安眠药,现在正在抢救中。
等王怜恩和南成赶到的时候,王怜询已经到了,手术室的灯还亮着,这次的事情他们没敢告诉王宁海,害怕他承受不住。
等医生出来的时候,王怜恩紧张过度直接晕了过去,好在结果是好的,护士发现的及时,洗了胃,捡了条命回来。
等南胭生命体征稳定后,他们才敢把这件事告诉王宁海,这次没瞒过她姥姥,她跟着王宁海一起赶到医院。医生是个界内资深的心理医生,面对南胭这种情况,提出了目前来说最好的治疗方案。
让南胭远离现在所处的一切生活环境和熟悉的人,毕竟枫华对她来说是噩梦的开始,让她从这件事里完全脱离出来。
王宁海听懂了,这是让他们把南胭送走,让她在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但同时也面临着风险,他想遵从南胭的想法。
她没有想象中的反抗,她只问了一句,姥爷,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孟逸北了。
王宁海没有想到这么久以来,南胭张口说的第一句话是关于那个男孩儿的。还不等王宁海如何回答,南胭有些自言自语,她说了好多,像是把这么久没说的话一次性说完了。
我太坏了。
我害他杀了人。
姥爷,他成绩很好的,叔叔阿姨对我也很好。
我不能让他坐牢。
我好喜欢他。
早知道我就早一些和他表白了。
可是我不好了,我好脏,流出的血都是脏的。
他不会喜欢这样的我了。
如果我死了,他会伤心吗?
……
王宁海在一旁听得抹泪,这种特殊的病房监控都是收声的,医生在了解了一些关于南胭口中孟逸北的事情后,建议他们能和对方进行一次沟通。
在南胭在恢复的这段时间里,双方不要有任何联系。他现在就像是插在她心口上的一把刀子,只要他在,她就永远忘不了。
南胭的情绪有些不稳定,护士给注射了镇定剂,让她睡个好觉。南家人坐在医生办公室一时也拿不准主意,南成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很多。
想来也是,大女儿这辈子算是交待在里面了,二女儿又被老大害成这副模样,南家人允许他站在这里已经是莫大的宽容。
“送她走吧,那孩子那边我和怜恩去说。”自杀这种事防不胜防,这次运气好救下了南胭,那一次呢?下下次呢?
她已经消瘦的不成样子了,就算一次次强迫她活下去,这副孱弱的身躯又能坚持多久呢?即使大家都不想送南胭离开,可是眼下已经没有办法了。难得的一次,大家都没有反驳南成的意见。
梅芳待在病房里陪着睡着的南胭,梅芳记得她小时候是左邻右坊里最活泼的小家伙,她那时候年纪小,说话说不真,怎么都喊不来“婆”这个字,看着床上脸色惨白的南胭,梅芳心疼地落泪。
既然决定了,那肯定是越快越好。南成和王怜恩买了最近到锦都的航班,王怜询和王宁海决定把南胭送去巴黎,他们境外业务最多的就是法国,能够照看着些。
而且那里的生活氛围浪漫又具有情调,是个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孟逸北本就性情寡淡,南胭走后,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曹淑和孟广南自然都看在眼里,从小到大他从没喜欢过哪个女孩子,他对南胭的情感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可偏偏经历了这些……
这段时间家里的气氛很低,虽然都没再提起关于南胭的半句话,可是孟逸北看到南胭以前放在家里的一个小摆件就能走神很久,大家又怎么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