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玄凝视面前之人，来人唇红齿白带着笑意的眼睛望着自己。

“知道几点了吗？”平淡的声音响起。

“不知道。大概是2点？”江离眼神右瞟象征性地说道。

楚玄觉得有些好笑，还没等说什么，江离把灯笼夹在胳膊下面，伸手从外套左兜儿里掏出一把糖塞给他。

“等会儿，还有。”

然后换了只手抱着灯和柚子，从右兜儿里掏出塑料袋里面装着月饼一并塞给他。速度快到楚玄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接住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东西，竟然还是温热的。

“你们道观里有几个道士？”江离轻声地问。

“就我一个。”

“那太好了！我还怕不够分。”

楚玄领他进到道观里面，只有一间屋子前的灯笼亮着，想来是他的房间。

江离今晚的状态有些奇怪，——过于兴奋了。

“你上山之前做了什么？”楚玄问。

“喔！看瓦子灯！太壮观了，我第一次看。”江离兴奋地开始讲解着今晚所见所闻，楚玄耐心地听着。

他引导江离坐在屋外的椅子上，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一旁的矮桌上。

结果他说着说着突然停止了，楚玄抬眼看向他。

“怎么停了？”

“累了。”江离偏过头支着下巴看向天上的圆月。

楚玄没再说话，进到屋子里，不一会儿拿出一个杯子和小刀，将杯子递给江离。

“谢谢。”江离伸手接过，温度正好。

深夜的道观看不清楚整体的面貌，只能借着微光看到附近的古老建筑和盆栽。

“吃月饼了吗？”

听到楚玄的问话，他说：“还没呢，我看看都有什么馅儿的。”

他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掰开两半后，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将另外半个递给楚玄。楚玄熟练接过他给的东西，慢条斯理地吃下一口。

“黑芝麻，还不错。”江离小口吃着，偶尔发呆仰头看着月亮。

“上次你是给我吃了什么灵丹妙药吗？”江离突然发问。

“只是普通的中药。”

江离挑眉，没再多问。

“我得怎么感谢你？”

“——这月饼挺好吃的。”楚玄看着手里的月饼，一本正经地说着，

江离愣了一下，笑道：“那你亏了。”

圆月之下，偶尔有云层划过，忽明忽暗。

放在桌子上的袖子被小刀切割了几瓣，红色的果肉放置在江离的手边。中途，江离被冷风吹的直打哆嗦，楚玄燃起一个火盆放置在江离面前。

只因江离那句：“我还没有看过日出。”

两人偶尔抬头赏月，偶尔交谈，大多数时间一个打坐，一个发呆。斗转星移，在如梦如幻的月色下，他们坐到了第二天清晨。

日出东方，当晨曦划破了天际，初阳从山边露出慢慢升起，带着温度的光侵袭了二人有些僵硬的身体。

“早上好，楚道长。”喑哑和慵懒地声音响起。

“早上好。”声音与平常无异。

没有精力参观道观的江离，上眼皮打下眼皮思绪缥缈，迷迷糊糊地被送下山来。

等到重新有意识的时候，已经是当天下午，他从床上醒来，看着卧室的时钟。

“竟然已经五点了。”

掀开被子，裸露的脚趾瑟缩了下，快速穿上棉拖鞋。

“今天怎么这么冷？”

他披上带绒外套，走到客厅，之前跌破零下三十度的时候他重新更换了新的。现在的温度计最低到零下四十度，但现在已经明显不够用了。

“到底了？”

翻出手机，显示温度零下四十度。是的，就算更冷，它也会止步在零下四十度，一些不可言说的。

墙角的木头已经见底，江离打开了电暖器让客厅升温。

因为寒冷，他很想快速吃口热的，从冰箱里拿出速冻馄饨，外包装上的寒霜侵入皮肤，让他冷不丁地哆嗦一下。

起锅烧水，水沸下入馄饨，江离拿起勺子在锅里推了几下，防止粘底。

然后拿出一个棕色泼墨面碗，放入紫菜、虾皮儿、生抽、陈醋、香油，和之前冷冻好的香菜碎。

一个个馄饨漂浮在水面上，互相碰撞着。

趁着热气盛到碗中，颜色由清转浊，带着冰碴儿的香菜舒展开枝叶在汤里翻滚。不怕烫的手掌端着面碗快速从厨房里跑到餐桌旁，放下之后摸了摸桌面降温。

坐稳后，率先喝了一口汤，汤底鲜味十足，浑身的知觉都被唤醒了，嘴里哈出白色热气。虾仁咸蛋黄馅儿的馄饨，口感厚实绵密，浸入汤汁又变得顺滑。

吃完一整碗，整个身体都热起来了。

洗漱穿戴好衣服后，江离准备去自己的大棚转转。这两天应该有些菜可以收获了，他很期待。

从小院走到大棚的这几步路，江离的睫毛结冰了，晶莹剔透的冰晶扑扇扑扇地有些沉重。

快速跑到大棚里，瞬间暖和了二十几度。他把围巾解开大口呼吸着氧气，睫毛上的冰晶快速融化滴到他的脸上，楚楚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