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玙的温度来来回回在38℃上下,半梦半醒时一直说着冷。捂很了会出事,祁扰玉一遍遍不厌其烦地给他用冷毛巾散热。
他抓着他的手,像是八岁那年紧抓着父母的手不放。慌张让他的无助也逃了出来。他坐在床边,只渴望他无灾无难,只希望他好起来,他不会再走了。
折腾了一下午,松玙总算开始退烧了。傍晚,病怏怏的松玙坐在桌边吃着祁扰玉煮的粥,抬眼看向还在忙的祁扰玉。他垂眼吃完后,一声不吭的回书房工作。
祁扰玉把黑米泡上,写完这几天的食谱,回头只看到一个空碗孤零零的放在桌上,人不见所踪。
他心里有些慌,但大门没有打开过的迹象。他便在家里四处找了一下,发现他伏案书桌,埋头写着。
书房铺着地毯,把他的脚步声像植物汲取水一样吸收。松玙很投入,没注意到他的到来。祁扰玉从背后靠进他,注意到他的肩膀轻颤。
松玙毫无征兆的转身面向他,祁扰玉看清了他脸上的泪。松玙无声流泪,问他:“你说要走,为什么还留到现在?”
“现在不走了。”祁扰玉心软得一塌糊涂同时十分愧疚,犹豫再三,他伸手探了探额头的温度,还是有些热。
他心疼道:“你还有些发烧,再回去躺一会吧,工作以后再说。”言罢便搀扶他回到卧室。
松玙乖乖地吃药,乖乖地躺进被窝,眼睛一直望着他的动作。
“真的不走了?”松玙看向他再次确认,神情期待又悲伤。
“嗯,不走了。”祁扰玉给他掖好被角,“睡吧。”
过了一会祁扰玉发现松玙还是睁着眼睛看着他。祁扰玉说:“我真的不走,我向你保证。”但松玙还是紧紧抓着他的睡衣下摆。不管祁扰玉怎么哄,他都不松手。
“我想抱着你睡。”松玙终于开口说话了,声音很软很轻的提出要求。说完他就没了下文,只是静静望着他。
祁扰玉本就无法拒绝他的请求,更何况他的注视更是让他无法把拒绝说出口。他很脏,不应该让松玙沾上。
思索再三,他坐在了床边。松玙不强求他,见好就收,自觉枕在他的腿上,安静的闭眼睡觉。
祁扰玉看着他的侧脸,内心柔软。他忽然惊醒觉得自己恶心,恐惧又漫了上来,自暴自弃不想让他看到自己。但他接触到松玙的睡颜,又觉得焦虑离他远了一些。
这是他的爱,世上最美好也最让他深深着迷的人。
只是现在……他好不容易可以勉强站在他身旁的位置,却又让他跌回了尘土甚至更低的位置,再无明日。
*
“罪犯吴德光,美籍缅甸人,因绑架他人,故意伤害他人,携带枪支,走私毒品……判处死刑,即日执行。”
松琏听完法官的判决结果,便随众离开旁听席。出去时他看到了萧纳组长,互相点头致意后,他径直走出法院大门。
笼罩在松家二十四年的雾霾终于散去,下起了洁白的小雪。松琏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打电话叫人仔细查一下吴德光有没有后代。他拨弄着手中新得来的佛珠,可不希望“子承父志”出现第二次。
至于老幺和弟夫,他们之间的心理问题……反正距离新年还有两个月,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吧。
*
又过了两天,松玙才痊愈。
那句“扰玉,我去上班了”终于可以被他说给另一位主人公听了。祁扰玉说:“路上小心。”
松玙出门后没有立马坐电梯下楼,他站在原地静静看着紧闭的大门,抬手在门锁的位置比划测量着,然后才去上班。
刘贤对他生病这件事表现得很愧疚。
松玙说错不在他,不是他的问题。他自我反思了一下,果然还是那晚去见祁扰玉时在外面吊久了。
他又想起了何必女士,便问刘贤秘书她还好吗?
刘贤的表情有些奇怪,说:“她说谢谢夫人的关心,她没事。”他想起那天他找到何必女士向她表达来自夫人的关心。结果何必女士听完露出奇怪的笑容,对潘芙女士说:“夫人他真可爱。”
被评价真可爱的夫人点头:“那就好。”
松玙下班到点就走。刘贤感到欣慰,他终于可以美美追剧了!
松玙回家前去找了余文述一趟拿东西。余文述的老妈子属性大爆发,在他耳边把这两天余文述手机轰炸他的苦口婆心又复述了一遍,甚至现场填词。
松玙拿完东西,脚底抹油赶紧跑路。
“我回来了。”松玙开门说道。
祁扰玉有些意外他回来得早,赶紧过去迎接他:“欢迎回家。”他接过他手中抱着的红山茶盆栽。
“你把它养得很好。”松玙眼中是两朵红山茶,可惜这个山茶精没有把自己养得很好。
“嗯。”祁扰玉想接他那只手里的东西,松玙没给他,他只好去把红山茶盆栽放回阳台原位。
“我没想到你今天会下班这么早。”祁扰玉避开他的视线,说,“我先去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