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地保持着温和的笑容:“那么Underberg呢?还活着吗?”
“……Rye认为击中了对方的要害,看到公安就撤了。”
白兰地秒懂,没有直接回答就代表没有确认结果。
这也是琴酒对诸星大这次表现不满的原因。他不认为诸星大不懂任务的优先级,但不等确认结果便撤离,显然与劳模干部欣赏的敬业精神相悖。
“你给了狙击手什么命令?告诉他首要目标是Underberg?”白兰地纯属好奇。
琴酒矢口否认,冷笑道:“难道不是你下的命令?今晚为了接应Irish,不是你要的狙击手么?”
今晚的行动表面上当然是朗姆提出的要求,要将私自来日本的欧洲分部成员爱尔兰威士忌带回去,为此琴酒派出了暗地里听命于朗姆的两名外围成员,并指定了一名狙击手辅助。私下则是按照白兰地的计划推波助澜将爱尔兰逼入绝境后再接应他,为此琴酒安排的狙击手确保他能逃脱。
总之行动部门都是遵照朗姆和白兰地的命令行事,和他琴酒有什么关系?
白兰地对他的反应深感无趣。这种彼此心知肚明的事拿来反驳他的问题也太敷衍了,他勉勉强强地放弃追问,想了想又道:“Underberg如果出现在现场,那今晚的行动CIA大概就没想过失败。他们一定来了不少人。”
琴酒沉默了片刻,忽然问:“你真觉得……BOSS是想引出CIA的人么?”
“也许是,也许不是,谁知道呢?”白兰地耸耸肩:“我又看不出BOSS想什么……大概在骗人吧。”
催眠术也不是万能的,白兰地心想,他虽然能控制自己不去感知别人的情绪,但就像用手掌抓着沙砾一样,总会有一星半点的沙子从手指缝里露出来。哪怕此刻车上只有他和琴酒两人,他从后者身上隐约感知到的情绪也比烟味更呛人。
不过正如他是亿万基因变化中的特例,巽夜一对他而言就是免疫他这个特例的特例,是这个世界上他唯一无法用天生的特异联觉感知到情绪的人。他可以感知到任何人的情绪,唯独对巽夜一,他“看”不到也“闻”不到。所以小时候第一次遇到BOSS,当时他就跟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样,顿时感觉连空气都格外清新,万物的一切都变得安静和睦。
为什么留在日本的不是他呢?白兰地阴恻恻的目光暗暗投向身旁的男人,又不是取个日本名字就是日本人了……
琴酒没有注意白兰地的眼神——就算注意到了也不会在意,他懒得在脑子有病的幼稚鬼身上浪费时间——他的视线落在车窗外:爱尔兰已经被转移到伏特加的车上,后者和戴黑口罩的青年结束善后工作,也迅速上了车。
等到伏特加的车驶上公路,黑色保时捷发动引擎,紧跟着飞速没入夜色之中。
*
“Irish失踪了?”
电话那头经过变声器扭曲的声线,有种说不出的阴森之感,让枪手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一时也分不清是伤口的疼痛还是对方语气里的寒意,令身体产生了本能的反应。
“是、是的,Rum大人。现场除了我们,还有一群人,他们个个带枪。后来警察也出现了……”
枪手磕磕巴巴地解释了一遍当时的遭遇,甚至压低了声音,好像怕惊扰了什么似的。这位胆敢当街开枪玩追逐战的不法之徒,此刻却像鹌鹑一样畏畏缩缩,哪怕他根本没有见到朗姆本人,只是隔着电话线通话而已。
这里是B23基地内的某间病房,他身旁的另一张床上,一同行动的司机脑袋、脖子和一只眼睛都盖着纱布,正在昏睡当中。他们的伤势已经过治疗。司机除了不算严重的外伤加轻微脑震荡,事实上并不严重,尽管血流了一身看起来吓人,其实没有伤到大动脉。至于他,不过是一点擦伤和软组织挫伤,虽然崴了脚但也没骨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