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的时光过去,白云庙修整得更加庄严肃穆。庙里最受人的瞩目的千年香樟树旁也架起了华丽精致的架子,摆放着香客们许愿的宝碟,一眼望去红红火火,眼花缭乱。
艾阳笑着撇了撇嘴,想起当年往树上抛宝碟,一根树枝忽然断裂,差点儿砸到他头。
“师父这是防着我嘛?”
带路的道长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毕竟你防不胜防。”
艾阳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想起那年高三的暑假,他为了求得赵龙藏的原谅,就像扎根在山上似的,每天都虔诚地到白云庙的香樟树旁报道,风雨无阻,比高三上学时还勤奋。
道长都看不下去了,拉着他在树下,“孩子,你实在不行抽个签试试呢?”
艾阳半信半疑地一抽,是个下下签,艾阳睁着茫然的大眼睛,快要哭了。
道长淡定地捋了把胡子,很有点儿仙风道骨:“ 别管,把签烧了,再抽。”
艾阳眼睛睁得更大了:“还能这么操作?”
结果他抽了一上午,下下签就像黏手上了一样,他紧咬着唇,惨兮兮地看着道长:“我不会没救了吧?”
道长果然一脸凝重,朝他一伸尔康手:“啊不对,你告诉我你上大学没?”
艾阳愣了愣:“高考成绩还没出来呢。”
道长长吁了一口气:“我就说吧,那贫道不渡本科以下。”
艾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那叫一个响亮,像刚出生似的。
道长一脸为难:“你倒也不必哭得这么实诚。”他捋了把自己胡子,发现精心养了多年的胡子掉了四五根,妈哎,这下他不想渡都不行了。
“贫道看你像是为情所困。”
艾阳吸溜了下鼻子,“嗯?”
有戏,他赶紧神秘地撇了撇嘴:“恕贫道直言,他克你,赶紧下山,找下一个吧。”
“什么啊,是兄弟啦,他不理我了,好像要和我绝交。”
都快半个月了,赵龙藏一个电话,甚至一条微子都没有,他打过去发过去,都是石沉大海,他是真的不要他了对吗?
道长一身老骨头差点儿散了架,没关系,他还有其他公式,“儒家曰拿起,佛家曰放下······”
艾阳眨巴了两下清澈中微微带点儿憨厚的眼睛:“那您怎么说?”
道长长长地舒了口气,直接从签筒里拿出一根上上签:“拿下,必须拿下,贫道这就给你逆天改命!”
艾阳懵懂地点了点头,对着道长比了个六。
从那以后他来得更早了,常常写上一天的宝碟,挂在树上。
上面却只有六个字——赵龙藏,原谅我。
他每天神经兮兮,跟念经似的,连道长看了都皱眉头。
再后来,他就差买个帐篷住在庙里,焊在香樟树上。
那道长差点儿道心破碎,想揪着他的领子把他踹下山。
怎么开解也没用,这不是来砸他招牌的吗?
艾阳脚后跟靠在地上,抵死不从,“不是道长您说的我命由我不由天,让我拿下他嘛!”
“我让你拿下他,不是贫道!”
这下换艾阳面色潇洒,淡定地扫了下树旁牌子上挂着的付款二维码。
微子到账一万元。
道长差点儿收不回郁闷的脸色,“小友明天几点来,贫道找人早开门。”
艾阳就这样坐在树旁,看着太阳东升西落,山谷的风里都浸满了对赵龙藏的思念,直到那天······
旁边有人站定,艾阳不得不从思绪里抽回神,他慢慢扭过头,眼底晃过一丝惊异:“怎么是你?你,怎么来了?”
赵龙藏冷笑一声,他怎么来了,他再不来,又要被骗得苦茶子都不剩。
那天晚上他刚从国外飞回来,前脚被断崖式分手后脚又抓到艾阳大喇喇和别的男人约会,他整个人都快炸了,只忙着宣泄情绪,很多事没过脑子。
当然,这么多年了,只要遇上艾阳的事儿,他多数情况下是不带脑子的,甚至比他还要蠢上许多。
回去后他越想越不对劲,艾阳说自己白月光回来了,他要把烂桃花都斩断,这听起来很合理。
但和梁文又是怎么回事儿?
快到凌晨的时候,他猛地从床上弹起,才回过味儿来—-这小子哪里是想斩烂桃花,他分明是想把桃花树连根拔起,永绝后患啊。
脸也没洗,他一脚油门就轰到了景溪公司地下停车场,把人堵在了办公室。
“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不要再问了,你和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