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川沮丧地走回座位。
“没事儿,才刚启程呢。”荣峥宽慰他,“一定会找到的。”
程川没接话,稍作休整后,他们重新回到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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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我们可以寻求当地警方的帮助。”程川降下了副驾驶的车窗,右手撑着脸颊靠在上边,任由燥热的风灌入车内,乱七八糟扬起他的发丝。荣峥忍不住看一眼,再看一眼,片刻后,清清嗓子建议。
“很好的建议,荣总,所以我们该用什么理由呢?”程川懒洋洋轻嘲,“一起走入警局,等他们斟好茶后坐下来,掏出骨灰盒说‘长官我们寻找她是想给她送一盒骨灰’?当被盘问关系时要怎么证明,凭借寥寥几行聊天记录吗?”
只要愿意动脑,借口总能编出,但荣峥不说话了。因为他忽然意识到,这段旅程是难能的相处时光,程川越慢找到李思余,其实越有利于他,因此……
“是我考虑不周了,”他道,“仔细想想确实也没必要为此浪费稀缺的警力资源,还是我们自己想办法吧,正好路上看风景了。”
程川没再答话,伸长手臂在车载显屏上戳戳两下,用震耳欲聋的摇滚挤掉了车内蔓延的寂静。
他们行车一下午,路过一些有人烟的地方时都会上前问询,但显然,大海捞针若想有收获格外艰难。
出发第一天,他们颗粒无收。
不过程川并未因此感到多灰心,他早就做好长期战的准备。相比来说,倒是今晚的住宿问题更让他崩溃一些。
“慢着,等等,”他将手搭在柜台上问对方,“你确定吗?我的意思是,或许我们可以再确认一下……”
前台十分标准地笑出八颗牙:“很抱歉先生,可我们确实只剩一间房了。但请放心,我们床的面积是足够的,您和您的朋友之间再躺一位美国总统都不成问题。”
程川:“……”
“您看您还要订购吗?”
荣峥噗嗤一笑,递上自己的护照:“是的,我们需要,谢谢。”
这是一座说不上繁华的小镇,他们方才开车进入时已大致转过一圈,这间汽车旅馆是唯一一家看着能入住的地方。夜色渐深,程川也懒得再额外费心力去寻找下榻之处,便接受了。又不是没在一张床上睡过,他心想,实在不行这个季节打地铺就当纳凉了。
“你先洗还是我先?”二人进了房间,把行李丢到小沙发上,荣峥看着没骨头似的把自己当饼一样摊在床上的程川,好笑着问。
后者脸朝下,传来的声音很闷:“你先。”
对方洗得很快,程川衣服刚找好不久便排到他了,而等他洗完出来,荣峥已经穿着T恤和宽松运动中裤,头戴眼罩躺在了床的一侧。
双人床不小,但也没有大到前台员工描述的中间可以再塞一个人的地步,对于他们现在不尴不尬的关系来说,属实是暧昧了。
程川“吧嗒”一声关了灯,却没走过去躺下,而是从背包里翻出打火机和烟,来到了阳台关上门。
荣峥死缠烂打两个月了,且看起来有越挫越勇的架势,说实话,他有些技穷。对方打定主意不要脸之后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一整天好像除了当他尾巴就没有别的事干……
程川点燃一支烟,没抽,这玩意儿更像是发呆时的一个伙伴,他就这么举着眺望街道灯火阑珊。
橙红的火星子随夜风明灭,烧到一半时,程川终于抬手,含上滤嘴。他悠悠吸气再呼气,吞吐间,尼古丁充斥肺部。味道并不好闻,大抵这也是他少年沾染却从未上瘾的原因。
没滋没味又抽一口后,程川便失了兴趣,把烟头摁灭在铁制的栏杆上。都说烟酒解千愁,依他看也不尽然,尝试过后效果也就那样,身体遭罪,烦恼一分不减。短暂的感官麻痹作用褪去,再醒来该腐烂的还是腐烂,渡不了一点心中苦海。
没劲。
吱嘎——
“什么时候学会的抽烟?”程川回首望去,是荣峥拉开了阳台门,这会儿正倚在门框上看他。男人深刻的五官隐在半明半昧的月光里,他看不清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