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川的自愈能力一向不错,不过约莫七天,膝盖上的伤口便结成硬痂,好了个七七八八。
其实第三日时他就觉得自己可以出院了,奈何荣峥死活不肯,盯得很紧,程川左右无事,也懒得和他争执,遂一直在医院住了近一周。
期间荣峥可谓是黏皮着骨,就差把自己的办公室搬到病房了。
程川态度始终淡淡,他从不在无用功上浪费时间,一个情绪上头、执念太盛的男人是无法接受与之相左的意见的——就像当初的自己。
最好的办法是暂时妥协,静候佳期,等一个合适节点再出手,永绝后患。
用什么方法可以让荣峥彻底放弃挽回他呢?程川去办理出院手续的路上边走边想,一不留神,就撞上个人。
“对不起。”他下意识脱口而出,话音刚落,耳畔便响起一声低笑。
“程老师在想什么呢?这么迷糊。”
抬头一看,竟是周镜,正对他笑得满脸率真。
但程川可不会认为他如面上表现出来那般纯良无害。
想起早前追尾事故,他将人送到医院又离开,返回现场,在一间临街商铺监控里看到的画面,程川压下心中厌倦,面不改色道:“是你啊。”
周镜上下打量程川一圈,虽不见他好似身体抱恙,却依旧不免担忧问:“程老师你怎么在医院,身体不舒服吗?”
“小问题,已经好了。”
具体什么问题程川没说,周镜也礼貌地没再多问,而是说起自己:“我刚给我舅送完东西,程老师有空吗?择日不如撞日,我请你吃饭吧!上次说要报答,结果一直没找到机会……”
送东西,所以他舅舅是医院的医生?不知想到什么,程川适时恰到好处地面露疑惑:“舅舅?”
“嗯,他是这家医院的副院长,我外婆自己灌了腊肠,叫我拿一些给他。”
程川点点头,不再多说,见他执着于请客,多次提及,再拒绝显得不识好歹,就应下了。办好出院手续,两人一起往外走去。
“程川!”才刚出医院大门,身后便猛然传来一声呐喊。
程川回首,只见荣峥不知何时已站到他们身后不远处,呼吸略急,发丝凌乱,衣衫不整,明晃晃彰显着四个大字——来得匆忙。
“我去病房找你不见,问护士才知道你已经办理出院了,怎么不等等我?”男人看都不看程川身旁的人一眼,不紧不慢走近,和声问。
莫名其妙地,程川脑海中浮现出某部宫斗剧里雍容大度的正宫娘娘形象,突地一阵恶寒,赶紧把这画面屏蔽掉,他一手抓着手机垂在身侧,一手插兜,笑容里透着轻讽:“我们什么关系啊等你。”
荣峥面色微变,终于舍得看向一边木头似杵着的周镜,客套地伸手:“你好,你是小川的朋友吗?我是他——”
“前男友。”程川插嘴打断。
假如说之前荣峥还能在第三人面前自欺欺人一下,这一刻程川的话算是全然撇清俩人关系了,他的脸瞬时遍布苍白。
周镜恍然大悟,马上伸手和对方握了握,热情洋溢:“你好,前夫哥。”
荣峥:“……”
他看周镜的眼光宛若在看一个死人。
“走了。”程川转身,周镜忙不迭追了上去,而荣峥则因程川不留余地的拒绝只能定定站在原地,目送着那两个背影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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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镜亦步亦趋跟在程川身后,步伐轻快无比,甚至哼起了自己某部剧里的插曲。
走在前边的人忍了半晌,最终,忍无可忍地回头:“不是要请我吃饭?怎么,请的西北风是吧?”
他语气与内容都十分欠扁,周镜却半点不恼,三步并二跑上前,哥俩好似的搂过程川肩膀:“走,我们去大口吃肉!”
程川不动声色地挣开,青年好若无知无觉,乐滋滋跑去开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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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程川和周镜离开后,荣峥独自一人回到公司。
甫一踏进办公室,就发现纯黑真皮沙发上坐了个不速之客。
“谁放你进来的?”面对程川时,不论对方所作所为如何荣峥皆可容忍,可倘若换了别人来,还正撞在枪口上,所得待遇就没那么让人好受了。
沈季池泫然欲泣:“荣峥哥……”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