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静缘庵，张二嫂先去香料工坊转了转，跟静尘师太了解了一下工坊的生产进度。

香料工坊的人手增加了一倍，干活的主力由原先静缘庵的老尼姑和福田院的老弱病残变成了山下流民中的中青年娘子军。

中青年娘子军做事麻利，上手又快，还懂得照顾年老体弱的人，抢着干重体力的活，把切割、分装等相对轻松的活计让给年纪大体力弱的人。如此一来，不但工作效率提高了，工坊内的工作氛围也越发和谐了。

“一段日子没回来，师太已经把香料工坊管理得如此井井有条了。”张二嫂真心诚意地拍马屁。

静尘却不揽功，摇头道：“不是我的功劳，是王小娘子教得好。她说这叫‘流水线作业’，按照每个人不同的特点将他们安置在流水线的节点上，不但能提高效率，还能将人的主动性和积极性发挥出来。”

“如果不是师太你在香料工坊把控产品质量，我们兴隆堂的产品又怎会如此受欢迎，师太你功不可没。”

张二嫂执着地要奉承静尘，这对于不习惯被人当面吹捧的静尘来说简直就是如芒在背，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二婶子是来找小娘子的吧？她在后院呢。”

差点忘了正事！

张二嫂找了两名年轻体健的女子下山去帮忙抬烤鸭炉，三个女人将拆分开的烤鸭炉一道儿抬进了后院。

王文茵正在后院帮周婆子杀鸭子，她胆小不敢下刀子，周婆子笑着让她捂上眼，自己三下五除二便将鸭脖颈割开，放血，再将鸭子浸入烧开的热水中，便于脱去鸭毛。

“阿婆，鸭毛留着别扔，回头洗净晾干可以填充到衣物内保暖用。”王文茵道。

周婆子头回听说鸭毛还有这用途：“鸭毛还能当填充物保暖用？”

“嗯。”王文茵点头：“用鸭毛填充的衣服就叫‘羽绒衣’，可保暖了。”

周婆子不无惋惜道：“咳，早知道当年在大户人家做工的时候就应该把鸭毛都攒下来做冬衣。”

张二嫂进来的时候正好听到后半句，噗呲一笑：“周婆子，你现在开始攒也来得及，小娘子不是说打算在农场里养鸭子嘛，到时候你就专门负责攒鸭毛。”

周婆子知道张二嫂这是在打趣她，倒也不生气，照单全收：“那感情好，回头我就靠攒鸭毛发家致富了。”

众人一阵哄笑，谁也没当真，王文茵却一本正经道：“那以后攒鸭毛做羽绒的活儿就交给周阿婆了。”

周婆子傻眼，“小娘子，你说真的？”

王文茵眨巴着眼道：“当然是真的，这可是很大一笔买卖。”

要知道在棉花还没被普及的宋朝，鸭绒可是最好的保暖材料，养鸭子不但能满足口腹之欲，还能帮农田除草杀虫，鸭子可谓浑身是宝，试问谁能放过这么好的赚钱机会？

王·葛朗台·文茵誓要榨干鸭子的每一分价值！

张二嫂咯咯笑，“先头若是有人说这世上有聚宝盆，我定是不信的，自打跟了小娘子后，我信了！小娘子不就是聚宝盆嘛，什么东西到你手里就能变出大把的银子来，哈哈。”

其他人也跟着说是，王小娘子就是聚宝盆，跟着王小娘子后他们都过上了好日子。

王文茵十分汗颜，想象一下自己变成一个圆咕隆咚的聚宝盆，赶紧摇头，“不，我不是聚宝盆，我最多就是点石成金，把你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潜能激发出来，因为大家的努力我们才过上了好日子，只我一个光杆司令什么也成就不了。”

众人无不动容，在遇见王小娘子之前他们都是这个社会的底层边缘人，没有人看好他们，包括他们自己，活着就只是为了苟延残喘。突然有一天，有人告诉他们，他们不是废物，他们还有机会发光发热，甚至改变自己的人生，于是他们被忽略的潜能重新被激发，整个人就像枯木逢春一般焕发出勃勃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