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笑着,就被罩在了阴影里,我眯着眼抬起头,龙棋站在我前面拿着手机正在拍我的丑照。
“干嘛?”我推了他一下。
他把手机装回兜里,笑着跟我比划:“你干嘛呢?”
我在加州一个酒吧里当服务员的时候,龙棋是酒吧里的经理。有一次我被几个喝醉酒的混混困在包间,是他救了我。后来他又有意无意帮过我几次,我才知道他还会点手语,于是我们就成了很好的朋友。
“我...可能等会儿...要饭?”我笑道。
龙棋皱了皱眉,问我在开什么玩笑。
我站起身,阳光重新回到身上。
“再帮我个忙吧。”
后来我坐上了龙棋的车,在车上跟他聊了很多。他调侃我,说我不是回家继承家产的嘛,怎么突然要去要饭了。我笑了笑,说我现在一无所有了。他又问我之前缠着我的那个大男孩儿呢,我说我不要他了,他不听话,想重新换一个听话点儿的。
龙棋的背景比我差不了太多,甚至更胜我一筹。其实自从邹宏明接手公司后,公司股票就一直小幅度的往下跌,在我回国之前就已经被龙家反超了。这是意料之内的,毕竟人家一家世世代代都是经商的,邹宏明不过是个半路来的,哪里能比得上。
还是得托关系啊,你说我怎么就刚好认识了龙棋这样的种子选手,上午刚成了乞丐,下午立马就被收编成了公司员工,还管吃管住。
我上班的地方离别墅和公寓都很远,离付停隅也远。
我从小身边没有失忆过的人,所以对这种事情的看法也比较淡。但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确实觉得挺奇妙的,但也挺丢脸的。我就想不通,为什么我失忆的时候以前的记忆全部消失,但记忆回来的时候不能把失忆那段时间的记忆给抹除了呢。
快半年了,我至今想起我曾经对付停隅说过的那些恶心话我都想给我自己一拳。
“想什么呢?”龙棋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在我旁边的座位上坐下。
我现在又有一对新的助听器了,是借的龙棋的钱买的,不过我已经还他了。这对助听器没有之前那两对贵,但质量还行,就是戴久了耳朵疼得比较厉害。
“没想什么。”
“那大男孩儿昨晚又来找你了?”
他说的是付停隅。“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我躲在哪儿都能被他找到,可我不是换手机了吗?难道他把芯片什么的装在我身上哪儿了?是牙里吗?还是耳朵里?难道是我做手术的时候他让医生塞我脑子里了?
“你在找什么?”
“没什么,”我好像动作确实有些滑稽,正了正色后,我向龙棋摆摆手,“没关系,他不敢对我怎么样的,你不用管。”
“我没想管啊。”我看过去,他继续道,“看你俩躲躲藏藏挺有意思的。”
“什么?”
“哎呀,”龙棋叹了口气,“你不想看见他,躲在我这里,他想见你,却不想被你发现偷偷来找,在小区里悠悠转转,跟个贼似的。你说你俩搞不搞笑?”
我瘪了瘪嘴有些不好意思,他又问:“为什么不想见他?”
“没什么原因,不跟你说了吗,我想换一个,他有病老缠着我。”我装作厌烦的语气道,“年纪小就是烦人,甩都甩不掉。”
“我看你也没太想甩。”
无意被说中心思,我开始局促起来,慢慢的屁股就坐不住了。我站起身,一下一下摇着胳膊活动着脑袋往办公室门外走,“哎呀,出去晒晒太阳,感觉要发霉了。”
上了天台,我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高楼大厦,我站的地方看不见“邹氏集团”的大楼。对了,那栋大楼已经属于别人了,它又有了别的名字。
视线再往上,天空已经变成墨蓝了,有两三点碎星光,蛮好看的,我却对它翻了个白眼。明明我已经许愿了,但老天爷却总是摆烂,是因为我已经长大了,所以实现愿望还要排队等小朋友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