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流玥!继续闭眼,然后睁开。如此反复几次,她发现根本没办法把流玥赶出梦境。
流玥侧着身子睡得正沉,似是感觉到了她的动静,长臂一揽,将她抱得更紧了。
慕容蓿:“……”
有什么办法可以把死对头赶出梦里呢?慕容蓿寻思着,忽的福至心灵,想起孩提时,宣华太后宫里的老人曾与她说过:“若是被梦魇住了,那便要表现得比梦里的恶鬼更凶恶,叫它怕了你去!它自然也不敢再缠着你了!”
不管梦境里的流玥算不算恶鬼,慕容蓿觉得,她非常有必要表现得凶恶点,让这个奇怪的梦境碎了。于是,她深吸一口气,张开“血盆大口”,发了狠地咬住了流玥脖子。
颈上剧痛,流玥骤然惊醒,猛得推开了慕容蓿。
慕容蓿撞在墙上,头顶那张弓摇摇晃晃脱了勾,砸了一下她额头。
痛!慕容蓿捂着脑袋,随即瞳孔一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天!她没有做梦?!没有梦境里的恶鬼,只有现实里的大魔王!哦,不对,是秦君。
慕容蓿凌乱了。
此时此刻,她深刻反省,为什么要先入为主觉得是做梦,为什么没有仔细再想想,哪有人在梦里能有如此清晰且逻辑紧密地思考的。
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流玥摸了摸被咬的部位,面色阴晴不定:“你想咬死我?”
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一双眼漆黑如墨,似有暴风雨酝酿其中。
慕容蓿缩了缩脖子。她理亏,她无话可说。
“公子,发生了何事?”封缭和青鸾听到动静,遂推门进来。
彼时,流玥已经放下了捂着伤口的手,那个深深的牙印就那样被封缭和青鸾看了个正着。
那牙印还不断渗着血,浸透了领口处。因着流玥穿的是一身黑衣,那血迹显得并不明显。
她家女爵伤了大王?!青鸾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两条腿微微发软。
封缭神色微妙。
“出去。”流玥冷冷开口。
封缭摸摸鼻尖,识趣地退下,顺道拉走了慌神的青鸾。
小屋门重新关上,隐约从门外传来封缭和青鸾的说话声。
青鸾的声音颤抖着:“封令,女爵这行为算刺杀未遂吗?”
封缭暧昧地笑了一声:“莫紧张莫紧张,这是公子和夫人间的情趣。咱们外人看破不说破。”
慕容蓿:“……”她晓得封缭爱瞎说,却没想到他能这么瞎扯。她就是脑子没转过弯来,以为只是做梦就咬了流玥而已,情趣是什么鬼?
正当慕容蓿腹诽封缭的时候,胳膊上忽的一沉,她整个人被流玥拽了过去。
“你就那么恨我?恨不得啖我肉,食我血,吸我髓?”他紧紧盯着慕容蓿,眼中似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一般。
慕容蓿被他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坦,也被他的话震得有点懵。
自流玥九岁回到秦国,因着明皎的关系,她与他向来针锋相对,几乎没一日是能好好坐下来喝个茶谈个心的。但说恨,还真的谈不上,不过是立场不同,想争个胜负欲罢了。
真要说恨,也是流玥恨她才对。在他地位岌岌可危之时,先王坑他,她也借着先王和宣华太后的势坑他,做了不知道多少回的搅屎棍。
问她为什么要做搅屎棍?慕容蓿自己也说不清,可能是流玥每每能踩她痛脚,说她蒙祖上荫蔽,德不配位;说她居深宫,不知民间疾苦;说她骄奢淫逸,是非不分;说她……每一次被数落,她都会加把劲地证明自己并非如此,再加把劲地去流玥那找茬儿,挑他的刺。
见慕容蓿不说话,流玥抓着她胳膊的手一点点加重了力道:“慕容蓿,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让我死?”
慕容蓿吃痛,但她不敢表现出来。
这个时候的流玥看着就恐怖。那问出的问题,她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回答是,她慕容家的三族还要不要了?回答不是,这家伙也肯定说她言不由衷,结局回到上一个回答。
这种时候,不说话就是最好的应对。
两人两相对峙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流玥终于放开了她,翻身下床,漠然地说了一句“走吧”就往屋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