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这种东西又什么复杂的,我看你就是近几年演多了乱七八糟的偶像剧了。”孔浩然难以相信自己一个单身狗还要给别人当爱情导师,但还是循循善诱,“你就想,如果有一个人能一直陪着你热热闹闹开开心心,哪怕有时候忙,但只要一有空就会赶到你身边和你凑在一起,你开不开心?”
楼欢嫌弃地斜他一眼:“你这语气哄小孩子呢?”
孔浩然“切”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眯起眼睛:“你真没喜欢过人?”
楼欢抬了抬下巴:“没喜欢过,怎么着。”
“那......”孔浩然压低声音,“楚群呢?我大学那会儿真的觉得你们能在一块儿。”
楼欢垂下头,好像要把医院的白被套盯出个花来,一会儿才说:“我不知道。”
孔浩然刚激动地睁大眼睛,楼欢又迅速改口:“不,他也不行。”
“不对,你这反应不太对。”孔浩然不依不饶,“我就说嘛,你和楚群绝对有问题。”
楼欢翻了个白眼:“能有什么问题,你第一天知道楚群喜欢颜瑾啊?”
孔浩然长“哦”了一声:“落花有意......”
“少来,我对楚群真没意思。”楼欢歪着头想了一阵,“反正不是那种非得是爱情不可的意思。”
他不曾与人说过这些感受,甚至不曾在心里细细想过,但这些话极自然地就从他嘴里流淌了出来:“我要说真正能亲近的朋友,也就咱们大学里认识的这几个。”
“你——”
楼欢顿了顿,孔浩然吓得坐直了:“你不能喜欢我吧?”
楼欢斜他一眼:“就是狐朋狗友。”
“颜瑾吧,我一开始就管他叫‘师哥’,叫多了也真把他当哥了,亲近归亲近,但也有点儿敬着。后来不叫他师哥了,能把他当成嘻嘻哈哈的平辈,又发现他喜欢我,每次见他总有点儿心理压力。
“至于楚群,他这人......”楼欢努力地想了会儿,没想出形容词,笑着摇了摇头,“他和我以往认识的人都不太一样,特别扭。嘴里从不对我说好听话,但对我又真不错,还特别细心。”
孔浩然“嘘”了一声:“我就说你对他不一样。”
楼欢失笑:“其实也不是。只是年轻时候刚进圈那阵,身边的朋友里,我就和他相处得最多。那时候压力也大,也就和老朋友在一起能松口气。
“有个词叫什么来着?吊桥效应?”楼欢昂着头想了会儿,“我觉得可能是吊桥效应。”
孔浩然不吃这套:“学到个词就瞎用。你怎么不说是雏鸟效应。”
楼欢不理他,继续说道:“我觉得真是这样。有些时候爱情可能真的能在吊桥效应里产生。就想我这次和楚群拍的电影,两人没见两面,就生出不一样的感情了。为什么?不就是因为两个人性取向都不容于家庭,一起在吊桥上走着吗?走着走着,也就成了。
病房里的空调听上去有些年头了,隆隆地响着,但制冷效果倒是不赖。
楼欢又往被子底下钻了钻,被子盖到下巴,显得脸只有巴掌大,看起来特别柔软,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冷静极了:“但我和楚群走的不是一条路。他事业心强,所以喜欢的是颜瑾那样本事大、事业有成的。我不行,我就喜欢过普通安定的日子。”
孔浩然见楼欢说起楚群时还能拨丝抽茧地分析两人合不合适,就知道他看楚群大概是有一点不一样——但不多。
这样也好,省得在他和颜瑾楚群三个人一团乱麻的关系里继续乱上加乱。
但话又说回来,孔浩然实在看不惯这些年楼欢一副佛系到摆烂的样子,忍不住戳穿说:“你要是真没事业心,当年就跟我一样找个剧团编制吃国家了,还会进圈里淌这个浑水?”
楼欢抿了抿嘴,半自嘲半懊恼地轻笑说:“我这不是没淌过去吗?你别嘲笑我这个失败者。”
“你失败?有奖有名气,这还失败,让那些没闯出来的人怎么活啊?”
“他们是在边缘往池子里面游,我是一开始就被扔在了池心里面,扑腾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我不会水啊?”
这比喻被楼欢手舞足蹈地说得绘声绘色,孔浩然忍不住笑出了声。
“当年陈峰那事之后吧,圈里有人对我是不太满意,觉得我做事太不管不顾,也不考虑不少公司都和陈峰的项目有合作。但我要是真杵在圈里不走,他们照样也会笑脸对我。没别的,就凭着那时候观众爱看我,我能给影视公司赚钱。
“但那种生活太难受,把人变得都不是自己了。所以我就歇了下来,有那么将近两年的时间不接工作,也不和圈子里的人联系。”
孔浩然说:“但你还是回来了。”
“谁让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也就会演个戏呢。”楼欢笑,“我那两年也四处去走了走,心态平和了,觉得就那么万事不沾身地当个独行侠,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