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谢奕,令宋晚呆愣了一瞬,随即她便点头应是。
若是乔思不提,她都忘了自己已经到了留不得的年岁,再等下去,恐怕满京都的官宦人家都要笑话她了。
她倒是不怕笑,说起来,她也不愿嫁给谢奕。
忠勇侯府是不错,但是规矩大。以往见了忠勇侯夫人,对方都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她,叫她心里头不舒服。对方也话里话外叮嘱她时刻谨言慎行,莫要坏了他们忠勇侯府的名声。
簪缨世家,满门书香,如此刻薄,也当真是好笑。
之前有舅舅舅母替她周旋,她也过了这么多年的欢快日子。但若是嫁入忠勇侯府,侯夫人定会在她身边安插眼线,届时她再想设饰,便难了。
身陷后宅,再想查母亲一事,更是难上加难。
宋晚不由得忧愁起来。
这副模样落在乔思等人眼中,便是宋晚因忠勇侯府推拒婚事而忧愁,又为谢奕与她不亲近而心伤。
乔思暗暗咬牙,想着宴会之时,要先同宫嬷嬷交代一番,莫要叫皎皎亲眼所见,免得她伤心。
只是还没等到长公主宴会,乔思和宫嬷嬷所计划的一切,便都因云珩的冲动而毁了。
七月二十八日,乃英国公府老太君的八十大寿。
这个岁数,乃是高寿,是以英国公决定大办一场,请帖雪花一般送出去,长公主府同贺府都接了帖子,决定要去。
那日并非休沐,寅正刚过,云珩便被云珏从被窝里捞了出来,叫小厮给他穿好官袍,直接将人塞进了马车。
等到上朝之时,他尚未清醒,乃是迷迷糊糊。
大殿之上,大家你来我往,唇枪舌战,一件简单的事都解决不了,他丝毫提不起兴趣,懒洋洋的打着哈欠,眼皮越来越重。
终于,困意压倒了理智,在早朝之上打起了瞌睡,险些一头栽倒地上,摔个好歹。
御史台郝忠义瞧见,气的花白的胡子一翘一翘,站出来怒斥:“圣上,云珩一无功名,二无经验,做工部尚书太过草率了!”
云珩一听,瞌睡立马醒了大半,亦站出来拱手道:“启禀圣上,臣以为郝大人所言极是,还请圣上准许微臣告老还乡!”
等着他大闹的一众官员闻言皆是一噎,更难听的话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云峥亦是赞同:“圣上,行之还年幼,当不得如此大的担子,还请收回成命吧!”
“爱卿此言差矣,朕深以为云爱卿可堪大任。”景元帝一本正经的说瞎话,“先祖开朝,亦是没有功名,没做过皇帝,传至朕也有五代,大魏朝亦是蒸蒸日上。再说这年纪小哪里是问题,多做两年官,年纪便上来了。”
御史台众人闻言,差点背过气去,纷纷站出来叫景元帝收回成命。
只念的景元帝眉头紧蹙,烦躁不堪。
贺九台眼珠子一转,站出来道:“启禀圣上,众位同僚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觉得云大人没有功名,又没有经验,当不得工部尚书。那叫他去做大理寺卿好了,查案他有经验,功名嘛……明年春闱,叫他补上便是!”
云珩一听,两眼一抹黑,心里暗暗的骂了几句老狐狸,拱手就要劝。
却见景元帝一摆手,丢下一句“就这么定了”便匆匆走了,只留鸿福公公唱了一句“退朝”,叫大家走了。
云珩生无可恋的上了马车,一路回到长公主府时,依旧郁郁寡欢。
因着要去英国公府贺寿,云珏又进了他的院子,亲自盯着他换好衣裳出门,害的他连个回笼觉都没睡上!
他一肚子怨念,待到了英国公府,同主人家见了礼,立刻便寻了个理由离开,熟门熟路的寻到假山处,想寻个阴凉地儿先睡上一觉。
待进了假山,险些同一人撞上。
看清来人,他惊讶,刚想说话,便被对方捂住了嘴巴,很快,便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娇滴滴的声音。
“奕哥哥,你当真要娶宋晚吗?”
怎么能不熟悉?
那不就是他一月前定亲的未婚妻,宋妙筠吗!
而她口中的奕哥哥,难道是她的姐夫谢奕?
云珩顿时也不瞌睡了,眼睛亮晶晶的闪着求知的光彩,在心里默默的将关系捋了捋,又垂眸看向捂住自己嘴巴的宋晚。
只见她眼睛红成一片,还在用手揉眼睛,掩饰自己伤心哭过的模样。
“不会,我已经同母亲说好,此生只娶你一人。”低哑的男声细细哄着,“你放心,我绝不负你。”
云珩听着白眼都快翻出天边儿去了。
这话若是寻常男子对女子说,便是情真意切的衷肠。
可若是两个各有婚配的人说出来,便是真真的猪狗不如了。
他翻着白眼,想再听听这对狗男女在说些什么,好去贺家告状,看一场痛打落水狗。
便听宋妙筠犹豫道:“方才贺夫人已经替宋晚出头,逼着伯母点头这月迎宋晚过门,若是成婚那日有贺家搅局,我们可如何是好?”
“你莫担心。”谢奕安抚道,“母亲已经安排妥当,成婚那日你坐的花轿,必然是去我侯府的!”
“奕哥哥,”宋妙筠甜腻的叫他一声,“我这一辈子,便全权托付于你了。”
云珩听的火冒三丈。
好啊,这两人竟然已经商量好了对策,只等着成婚当日使一招狸猫换太子呢!
竟敢算计到小爷头上,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