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翕归来见两个孩子再院里玩的开心,烟火燃着,火树银花,甚是好看。
他抱起阿迦问:“夫人呢?”
“说有些累,刚回去呢。”
“嬷嬷做了月饼,特别好吃,我给使君留了一块。”
“多谢我们阿迦。”卫翕捏了捏她脸。
崔道恒过来问:“表叔今日顺利吗?”那火器是做了变化的,若要按照先前的计划,需得有重型的投送车,装的铜管也要厚,不然便要炸开。可这绝不是简单的事,制作工艺不论,成本也高。他尚没有这样的能力。
后来想了多日,既然聚一次之力太过复杂,不如分解开。寻常弓弩只发一箭已是厉害,若能制成车,万箭齐发,兼有火药之力,势必能射的更远,胡人精于骑射,如此一来便不足为惧。
卫翕道:“自然,你那法子很是有效。”今日戍楼上演示便是要叫胡人们看看。他不欲兴战事,兵书言:“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若能吓阻他们,不要他们轻举妄动便是最好。
卫翕看了一圈不见柳娘,候着的两个婢子眼观鼻鼻观心,自从先前那事后便很是安静。他将阿迦放下叮嘱道:“烟火熄了便回去歇下。”
两个婢子立即应道,说:“使君放心,我们看着姑娘郎君。”
他进去,柳娘揪着心守在外间,见了他唤道:“使君。”她走过来,离的近些轻声道:“今日长安来信。”
“长安?是萧公?”他稍一思索便有了答案。
卫翕撩帘进去,烛火下,扶光趴在桌案上,支起的肩胛骨轻轻颤动。
“出了何事?”
她抬眸看来,眼中含泪,叫他觉得心瞬间绷紧。
“何事?!你同我说,我来想办法。”
“无事。”扶光擦掉泪,偏过头去。
“无事你会哭成这样?”
他将她脸转过来,叫她一把拍开。“使君以为自己是谁?即便有事,也是我自己的事,不劳你费心。我只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还请你不要再问,不要干涉。”
她脸上泪痕未干,背过身去,敛下眼,抿住唇,以期他赶紧离开。
卫翕却没叫她这话激怒,只走过去给她拭泪。粗粝的指腹擦过她脸,扶光拍开他的手,冷看着他。“使君是听不懂人话么。”
“你不说出来,如何知道我不能帮你。萧十三娘在宫中过得不顺意?还是遭人陷害?”
“与你无关。”
“那你便不要这样。”
“你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我与你不过是逢场作戏,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你哭成这样我如何视而不见?”卫翕蹙眉道。
他稍俯身,握住她肩,一只手拭去她脸上新的泪水,脸上严肃极为认真。扶光挣扎着要推开他,他却是纹丝不动。一身铠甲未卸,尽是尘烟气,却莫名叫人觉得心安。
扶光扒着他的手,与他注视,眼中倔强的寒冰悄悄化开,唇瓣翕动。“是我害了她。若非我留下阿耶那些书卷,她便不会去晒书,不会被陛下看见,不会将她封为昭仪。”
大伯母写信来告知,定是心中有怨。她或许实在忍不住,十三娘受了这无妄之灾。
后宫之中不知多少阴谋诡计,她孤身一人,家族羸弱......陛下或许并非喜爱她,不过是恼恨她设计逃离,要报复萧氏。或是仍不甘心,要将往年轻视他的士族统统踩在脚底,先前是她,如今轮到了十三娘。
卫翕见她闭着眼,细密的泪珠从紧闭的眼睫落下。
卫翕将她抱在怀中,她伏在他胸前,再忍不住哭泣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