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雪屑刺得人鼻腔生疼，贝克曼抱着我蜷缩在狭小的冰洞里，他黑色长发沾满颗粒状的白雪铺满我胸口，像一捧正在融化的月光。

船副正用牙齿撕开绷带包扎手臂，黑色皮衣残留着雷德佛斯号的酒香。

“十七分钟。”船副突然开口，“你昏迷的时间。”

我想起身却被按住制止，贝克曼的掌心贴着我的动脉，染血的唇齿间咬着半只没点燃的烟擦过我嘴唇，“保持静止，你现在体温太低。”

我盯着他嘴角干涸的血迹和锁骨处被我撞出来的渗血齿痕，小声问，“你的伤……”

枪上膛的脆响打断我的话，冰洞外呼啸的风雪中传来狼嚎。船副突然解开最外层的衣链把我裹进去圈住，他睫毛上凝着冰晶，体温透过湿透的衬衫熨烫着我。

他单手上膛的动作像在抚摸情人，枪管贴着我耳际射出子弹时，洞外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你昏迷到现在的第三只。”他吹散枪口的青烟，“当下可不是闲聊的时候。”

我想转头却被他按住太阳穴。随着呼吸轻轻扫动：“香克斯的生命卡在右边口袋。”

贝克曼包扎伤口的动作像在拆卸枪械，撕开衬衫下摆时，我瞥见他腰腹狰狞的旧疤，也不知是何时留下的。

“看够了吗？”他突然捏住我下巴，拇指擦掉我鼻尖的冰碴，“体温回升就出发。”

我们在齐膝深的雪里跋涉时，贝克曼的勾索始终缠在我腕间。他教会我用雪水清洗伤口，把火药抹在冻疮上取暖，甚至允许我握着他的枪管练习瞄准——直到我失手打碎冰崖，差点又引起一场小型雪崩。

“你是香克斯派来谋杀我的吧。”他把我拎起来时。我手哆嗦着去捂他渗血的绷带，却被他满不在乎地捏住腕骨按在胸前，“别碰，别再犯蠢了，会黏住皮肉。”

事情发展到现在，我对他轻讽地态度完全免疫，没什么脾气地抬起眼皮看向他。

贝克曼眼神闪烁一下，避开我的目光，“……别误会，我依旧不信任你，只是我无权处置船长的俘虏。”

……真是好借口，我内心苦笑，这一刻我终于彻底明白了红发海贼团都是什么样的人，即使是最有防备心的贝克曼，也会奋不顾身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哪怕这个人满身疑点。

夜幕降临，冰瀑垂落的洞口外，暴风雪正在撕咬月光。

贝克曼将最后一块岩石堵住缝隙时，左肩的绷带已渗出暗红。他第三次把松枝丢进火堆，火星溅在他右肩晕开的血渍上。

男人沉默的背影在洞壁上投下摇晃的阴影，我盯着那团暗红不断扩大，攥紧了手心。

幸运的是我们找到了一部分行李，并且在入夜前带着散落的物资躲进了避风的一处石壁间隙。

不幸的是即使有生命卡，越来越大的风雪让我们一时半会儿很难和同伴汇合。

“把湿掉的外套脱了，毯子裹好。”他突然开口，黑发间凝结的冰晶随着转头簌簌掉落，“你抖得火苗都在晃。”

我愣神的瞬间，他解下染血的毛领大氅扔过来，皮革内衬还带着体温：“能穿的你都穿上，可别在我面前冻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