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雁竹还在研究石英砂配比的时候,家里正商量一件大事。
这日她回到家,破天荒的看见所有人都冷着脸色,除了一个人。
崔二哥皱着一张脸,一副倔强不肯屈服的模样。
“三妹回来了,快过来劝劝你哥。”关婶同样脸色不好,但还是热情挥手招呼她过来,现在崔雁竹就是她心尖上的宝贝。
说起来今年稻子生得壮硕,颗颗饱满,打完粒以后完全够交税金,一年的心腹大患都解决掉了,还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事儿呢?
事态看起来不是很着急的样子,崔雁竹笃悠悠从兔子窝里抓了只兔崽子逗,抱着坐下顺着毛抚摸,“怎么了这是,二哥惹祸了?”
“我倒是情愿他惹祸了,你让他自己讲!”崔父撕开一根甜杆递过去,把外皮随手往地上一丢,恨铁不成钢地说。
崔雁竹摆手拒绝,她吃甜杆总卡牙缝,旋即把目光转向崔母,“娘,快告诉我吧,又不是在猜灯谜。”
崔母这下苦水可有了地方倒,她没好气地瞪了崔二哥一眼后道:“这个臭小子,我今天带你哥去交完田税,人家祁庄头的媳妇正巧也在,问我今天为什么没带儿媳出来。”
听到这里,崔雁竹拖长语调,了然地“啊”了一声。
问为什么没带儿媳妇出来,那崔母肯定会说自己没有儿媳,这是祁庄头媳妇在变相的打听她二哥有没有婚配呢。
“是吧,我说这是多好的机会啊,祁庄头家两个闺女,小的那个十六岁,跟你哥年龄相仿,人又懂事又贴心,没有人不夸的。”崔母痛惜的拍打手掌,“人家祁夫人邀请我们去她家喝点茶水歇歇脚,结果呢,你猜他怎么说的?”
崔雁竹揉了揉兔子的肚皮,配合的做捧哏:“我哥怎么说的?”
崔母说得来劲,戳了戳崔二哥的额头,“他说自己现在不渴,倒是饿得能吃下一整头猪,吃饭可以算他一个,喝茶就罢了。”
“那我当时就是肚子很饿啊!”崔二哥不服气,突然抬头辩驳道。
旁边抱着兔子的崔雁竹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她哥这是一点都没开窍呢。
辩驳的话到了崔母耳朵里,就成了既听不懂人话,也一点不知道悔改的象征,恼得她一腔邪火无处发泄,冲进房里找出一根鸡毛掸子往崔二哥身上招呼。
“还敢顶嘴是吧?我看你是一点都不知道操心自己的终身大事,别人家十七八岁孩子都有了,你还在这里‘我能吃下一整头猪’,你是真听不懂人话还是装听不懂啊?”
崔二哥被追得上蹿下跳,灵活躲避崔母的鸡毛掸子,只是他终究没有崔母快,不久后用惨不忍睹的手臂抓住崔雁竹的肩膀,躲到了她的身后,“妹妹救我!”
“你给我放开三妹。”
“我不放!”
“放开。”
“就不放!”
眼见小矛盾即将变成大骂战,崔雁竹赶忙站起身充当和事佬,她拿走崔母的鸡毛掸子,温声劝道:“娘,我哥就是脑子里缺那根筋,你知道的,这种事情不能着急,要循循善诱。”
“就是。”崔二哥的声音在背后发出。
“你先别说话。”崔雁竹踹了后面的人一脚,这时候还多嘴,再被打她可拦不住了。
崔母叉着腰,嗓门洪亮,“你看看他这副德行,我都快四十了,想抱孙子有错吗,这种事情现在不着急什么时候着急,从前家里条件不好,今年赚了这么多银子,我寻思拿出来十两,风风光光的给你二哥娶个媳妇,就他,净给我拖后腿。”
说着,她拉来了关婶,两个人念经似的说着祁庄头家的女儿有多么多么漂亮,有多么多么优秀。
上次崔雁竹把袁媒婆给得罪了,连带着周边村镇的媒婆全都不愿意给崔家说亲,崔雁竹猜测她们是拧成了一股绳,同仇敌忾的针对他们家。
于是崔二哥想要娶媳妇的话只能靠身边的人介绍,或者自由恋爱。
显然他自由恋爱的成功率很低,崔母才为这次的失败气愤不已。
劝解不成,崔父和关叔也加入了威逼行列,一时之间崔雁竹的耳边全是嗡嗡的吵闹声。
混乱之际,一道声音让所有的说话声停了下来,“你们想抱孙子没错,可我也得先知道怎么生才行啊!”
崔二哥嗫嚅着嘴唇,“我就知道两个人要躺在一块,然后呢,有人教我后面该做什么吗?”
满场寂静,就连崔雁竹这个天生厚脸皮的现代人都闹了个大红脸,所有人在这句话的震惊之中全部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