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张贴了两则告示,一个是重新的会试中榜名单,钟离流风会试第一,会元。与阿蛮一个私塾的方清予在榜第二,贡士,往下都称作贡士。
当日下午被召进宫,得了赴任书。出了御书房往宫门走,见一位着芥拾紫的女子双燕眉、柳叶眼,爽朗的大笑着,额间的碎发肆意飞扬。
同其她女子踢着蹴鞠,互相用脚勾着争抢球。
三人一组为两队,多为宫里的妃子。
有位女子唤她嫂嫂,绿衣罗裙,额间的花钿似绽放的荷花,中间拖举着升起的夕阳。
海棠珠花步摇戴在脑后,微不可察轻晃着,许多细小的发簪多为银簪,纹路精细。还有右脑的发髻间插得惹人眼的翡翠折股钗。
明眸皓齿,笑的肆意张扬,后脚踢高在头后,轻轻一踢飞过来的球,球朝她而去。
她左右躲避着敌对伸过来的脚,大步子跟着靠近自己而越来越低的球,弯着膝盖离地的右脚,连顶几下球,球落在鞋背处,抬脚踢了踢,蹴鞠成螺旋飞出。
钟离流风身旁的云凌见他停下,盯着群女子踢蹴鞠,在他身旁解释:
“这绿衣是陛下的皇妹,韩素馨。”
钟离流风转身看他。
“而这紫衣是陛下的皇贵妃,凌殇。蓝衣是苏贵人,白衣是兰昭仪,青衣是唐婕妤。”
有男子在时,他此时是男子,以免暴露总会刻意的表现出,男子对女子的那几分欲望、渴求、感兴趣。
展现的活灵活现,仿佛她真是男子一般。
微风拂面,钟离流风笑着调侃:“陛下的妃子竟个个都是美人儿啊!”
对面的那些女子似是听到他的话,齐刷刷朝云凌和钟离流风看过来,怒瞪、羞赧、冷眼、微蹙眉的不喜、平淡看过来。
看着不远处影青衫的男子,手握折扇,模样生的俊俏,有几分温润,杏仁眼,眉峰高且粗而长。
竟会脱口对已婚女子说出调侃的话,也不知是有意还是开玩笑。
韩素馨手插着腰间,气冲冲走过来,怒道:“你胆子真大啊,竟对我皇兄的女人评头论足!”
凌殇和其她妃子跟着走过来。
钟离流风歪着头,勾唇笑道:“公主啊,我是男子。〔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正视她,“我呢,只是对貌美女子的赞美。”
对她拱手一礼,手上握着的折扇朝下,脸上带着得体的笑,“若是此言僭越?了,那流风对各位娘娘言表歉意。”
挨个朝她们行礼,“抱歉,还望各位娘娘宽宥我的无礼。”
他言语赤诚,而且生的英俊潇洒,她们对他不好在怪罪。
毕竟很少会有人面对这样翩翩公子的道歉,在到罪他的无礼。
此事到一段落,又聚在一起蹴鞠。
钟离流风和云凌转身继续往宫门走,云凌扶额有些语塞,气急的深吸一口气,微瞪他:
“你能不能安分一点,说说就算了,明知她们是陛下的女人你还让她们听见了,所幸她们没有揪着不放。”
钟离流风浅笑,也不恼,看着他留着胡渣,眼角的褶子,“云大人,您也是男人。妻在府中居,您皇宫、府,两地来回奔波。您的心是否,始终如一?”
他毫不犹豫道:“这是自然,我对我夫人始终一心一意、两心相悦。”
“您年近半百,风采依旧,想来您年轻时英俊,也有许多喜欢您的女子。”
“对,不然我夫人怎么会非我不嫁。”
他笑的很开心,幸福,甚至有点得意。
钟离流风笑的更开怀了,他想说这是见色起意,算哪门子喜欢。但他并没出口。
枉论别人感情或者说一旦说出会争执、产生矛盾,那他便是罪人了。
敛了敛笑。
出了宫门,告别离开后钟离流风突然云凌问他家住何处。
他身子一僵,缓缓转身默了默,五指成拳在身前捏了捏虎口处,声音淡淡夹杂着一丝凄苦,眼底是化不开的愁绪:
“云大人,我说与不说有什么区别,回去也是一个人,孤零零。我形单影只,无牵无挂,也大可四海为家。”
云凌怔愣想到初见那日,他击登闻鼓,有人问他是谁家之子。他道:家人早故,孜然一身,不过是一介布衣之子。
意识到戳到人痛处,便不再问。
“抱歉。”
他定定站在前面,“您不用觉得抱歉,我知您此言并非有意。”
钟离流风静静看着云凌离开,转身垂首咧嘴无声的低笑,大片阴影下遮住了他的眉眼,半明半暗。
三三两两的人见他低着头,停下瞥了几眼,转疑惑为恐惧,下意识后退。
年轻男子忽而缓缓转头歪头看过来,他再笑。面目狰狞、笑容扭曲而诡异,笑着笑着笑出了声。笑声猖狂、古怪、又瘆人。
有几人吓得逃开,有两人浑身颤栗,哆哆嗦嗦说不出一句话,嘴唇发颤大喊两声连滚带爬几步,眼底是惧,起身极速跑开。
他敛了笑,又是一位翩翩公子,展开扇子握在手中轻摇,公子走在街上嘴角弯弯在浅笑。
谢母恼谢晏辞,恼他怄气多年,不肯低头。
眼尾发红,“我是状元但,只是四年前的京科状元。”
“有何区别?”
他含泪悲戚大喊,答非所问:“我希望是朝堂真的需要我,而非我觍着脸去摇尾乞怜的求得。”
二人不欢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