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学士带着太子殿下托他转交给闺女的盒子回家,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次子缠上来。
“爹,我不走科举路子了,我要去入伍。”
虽早得了他娘一通训斥,还被妹妹挤兑个半死,可见着他爹回来,谢树兰是半点儿不怂,甚至口吻颇带了些“盖棺定论”的通知意味。
谢学士笑意一顿,躲过儿子伸来的手,将盒子递给闺女,收手的功夫疾如闪电抬起摸上次子耳朵,拧住甚至还往上提了提。
进屋时如三月暖阳的笑脸瞬间变成凛冽寒冬,横眉怒目,质问的话更是咬牙切齿地吐出来,“暑热才刚好几天就皮痒痒,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哎哎哎爹啊——”谢树兰期期艾艾顺着他爹的力道转动脑袋,还得踮脚缓解拉扯耳朵的力道,好不狼狈。
“君子动口不动手,爹,有话好好说,咱好好说。”
谢学士不松手,势必要让次子好生知晓一回何为“父为子纲”,见次子还扭头踮脚,不由加重手上力道。
谢树兰一边顺着耳朵被拧的方向踮脚,一边求饶:“爹,我错了我错了,儿子说胡话呢,您大人不记小人······”
倒不是他多怂,着实是他爹的力道不小,一点都不心疼他这个儿子啊!
庄氏倒是心疼儿子,可一想到这孽障好好的科举仕途不走偏要入行伍从军,真真欠收拾,便没阻拦。
倒是谢蓁蓁,心疼二哥只是其次,主要担心她爹气大伤身,将盒子放在桌上,攀上她爹空着的胳膊劝解:“爹,您这忙一天了,先坐下歇会儿喝口茶。”
女儿笑靥如花,又扶着他往椅子跟前去,谢学士的心火消了些许,丢开次子耳朵冷斥:“你个混账,书都读狗肚子去了。”
转眼就是笑夸女儿:“还是蓁蓁懂事,难怪都说女儿是父母的贴心小棉袄!”
谢树兰捂着耳朵呲牙咧嘴,闻言嘟囔:“破棉袄您老都不嫌漏风,真是没好衣裳穿了!”
谢蓁蓁炸毛,也不忙着给她爹倒茶端水了,攥起拳头冲过去,“你个不省心的,我先替爹娘教训教训你。”
见妹妹奔过来,谢树兰逃命似的蹿出门跳到院子,回头嚷嚷:“看看,看看,谁家闺秀似你这样张牙舞爪,哪里有点淑女样儿?”见妹妹追出来不依不饶,连忙逃出院子。
谢蓁蓁追出院子时小径上早已不见人影,气得胀红了脸,双手叉腰缓了会儿,回屋恶狠狠道:“爹,待会儿您罚二哥跪祠堂吧,他是一点都不听话。”
谢学士端着茶盏点头,“好,罚他今晚跪一宿。”
“那是太子给的,看看什么宝贝。”次子的前程暂且往后放放,女儿的亲事要紧,且说他很好奇太子给他闺女送的什么定情信物。
谢蓁蓁对盒子不陌生,但这可是萧昱给秦六的,她作为信差哪能私自拆开看,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成,这哪能给别人随便看。”
“我和你娘也不行?”谢学士方才还舒泰的心瞬间皱巴起来,看妻子一眼,心说:女儿真外向,随了你!
庄氏惦记着次子上学的事儿,瞪了眼丈夫,温声道:“既是殿下赠你的,你自个看吧,收好了。”
谢蓁蓁咬着舌尖强忍着没说出真相,嘟嘴顾左右而言他,“爹,信给了吗?”
“那是自然,爹什么时候误过事!”
既然秦六给萧昱的信已经送到,谢蓁蓁便不在主院逗留,主要看样子娘气得狠爹势必要让二哥记住“父为子纲”,她不想留下裹乱。
遂说了些听似劝解安慰实则火上浇油的温情话,便回自己的院子用晚膳。
自打服侍二小姐以来越发心如古井,可今儿这心底犹如猫挠,伺候人用膳的功夫,侍简已经瞅她家二小姐好多次了。
那欲言又止的眼神,谢蓁蓁如何能没察觉,面上却装出个无事样儿,心里早乐翻了天,就等着看侍简什么时候忍不住开口问。
无形之中,主仆二人无声地打了一回机锋。
最后还是谢蓁蓁率先败下阵来!
无他,晚膳时还能从侍简眼神中窥见好奇,可现在她都已经洗漱完快要休息了,侍简却无动于衷,好似那会儿好奇的人不是她。
这怎么可以?
侍简不主动问,她还怎么显摆呢?
先是偷摸从铜镜中偷瞄,见侍简低眉顺目给她绞头发,谢蓁蓁勾起唇角,眼中划过一丝狡黠。
“咳—嗯—”
不见人神色变化,谢蓁蓁又装作嗓子不舒服多咳了几声,终于唤来探究的眼神。
自铜镜中与二小姐对视,侍简定定道:“可是方才洗漱着凉了,奴婢去煮一副治风寒的药来。”
她是为了引起注意,哪就需要喝苦药汁子,谢蓁蓁顾不上端架子铺垫,转身拽住人袖子急急道:“我没事儿,没风寒,就是嗓子有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