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行的早晨,吴庭安没再出去赶工,他给月做了碗面。“不好吃。”“没办法,我们的食物也很单调。”他拖着腮看着月费劲挑着筷子卷起几根面条。汤汤水水撒了一桌后,他拿来个青色包袱放在月怀里。
“这是什么?”
“一包馒头,里面有卷铜钱,还有张地图。用不上的话就留着做纪念吧。”他低头擦着桌子说。
“你能变成其他模样吗?”他看向已经开始啃馒头的月问到。
“我刚化形,哪里来得及学易容术法。”
他擦好桌子、洗了抹布后又问:“你应付的来外面的人吗?”
“本妖仙活了那么久,难道还会怕你们不成?”
“也对,妖怪嘛,皮糙肉厚的。”他轻笑几声,惹得月很是不满。
“路上有人跟你搭话,辨不出真假就莫要理,太热情的、举止奇怪的也不要理。”
“知道了、知道了。在我眼里你们哪个人不奇怪呢?”
吴庭安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也对。”
街上不断有人和吴庭安搭话。
“小吴,这姑娘谁啊?”
“远方亲戚,要回家,路过我这就顺带送一程。”
邻居笑笑离去。
一人一妖走到山路边,沉寂许久的吴庭安再次开口:“路线都记好了吧,别走岔了,一个一个去找,要是找不到……”月已经早早踏上山路。“喂,谢谢你啦,有缘再会。”她在上面喊道。“早点回家。”吴庭安把没说完的话吞进肚子里。
疲惫的回去后,吴庭安昏昏沉沉睡了一上午。下午继续赶工,等天完全黑下后再回去。
荷花开始凋零了。烛光下打量自己那双带着工伤的手,他忽然想起儿时娘亲给摔伤的他上药的场景。
连续刨了几天的木头,时间过得飞快。
第七天又接了几个单子,师傅躺在摇椅上哼着曲,一边又对吴庭安说他老了,干不动了,要接单自己接去。
“家里莲蓬熟了记得带几个给我尝个鲜。”师傅叮嘱道。
现在还没到时候,吴庭安习惯性地拐到荷塘看看,莲蓬小的看不见,有的上面还连着一两片花瓣。
有个拄着木杖的老人站在水边,他背着包袱,默默地打量着荷塘。吴庭安对他还有印象,是从前父亲的朋友,一个喜欢四处漂泊、居无定所的人。
“看来今年是赶不上喽。”老人笑道。
吴庭安领他拜访了父亲的墓,老人同他讲了许多之前的事,一双饱经沧桑的眉眼总是带着笑意。吴庭安提起了月的家。
“当年您和我爹去的那个山谷到底在何处?”
“那个怪地方啊,我也不确定了。”老人一动不动,思绪飘回从前:“当时我随吴兄一同回去,从北到南,特意挑了条远路,弯弯绕绕,只记得从那出来后又走了十多天的行程,才一身邋遢地来到这里。他那时说自己从未走过那么远的路,也不想再走远了,因为和我不同,你父亲有牵挂,也有责任。”
“留下来吧。”吴庭安对老人道。他只是笑着摇摇头,吃过午饭后再度离去,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来拜访了。
“从北到南。”吴庭安自言自语地重复着,匆匆拾了包袱,锁上房门后,奔向那条山路。
五天后,吴庭安在座石桥底下发现了一身泥泞的月。
“怎么回事?”
“摔泥坑里了。”她脸上带着泪痕:“我没力气,变不回去了。”
吴庭安扶起她慢慢地往回走。
“对不起,路指反了。”
“我知道。”月一脸丧气地说。
“你怎么知道?”
“我走了好久,到处都很陌生,还遇见一个道士窝。”
“道士窝?”
“对,里面的那些家伙,尤其是那个老道士,他,他……”月直接哭了出来。
“他怎么你了?”身旁的人焦急道。
“他非说我走反了,还笑话我。”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没理他,继续走,然后,然后就走不下去了,就回来了。”
吴廷安轻笑一声。
“你还笑,罪魁祸首就是你!”她憋着眼泪指控到。
“我错了,对不起。”他边笑边道歉。
回去后,吴庭安拿出个红木匣子,他承诺道:“等到这个匣子装满钱,我就跟你一块找你的家去。”
月没回应,也没再到处跑,有时候泡在荷塘里,有时候化成人跟在吴庭安身后。
“哟,远方亲戚又回来啦。”邻居笑道。
一人一妖别过脸去,月低头嘟囔着:“下次不来接你了。”吴庭安沉默地攥紧了她的手。
匣子里的铜钱一枚枚攒着,月时不时就要拿出来清点一遍。
“好慢啊,我也要去挣钱。”她晃着盒子道。
“会女工吗?”裁缝铺里的姑娘一边穿针引线一边问道。“不会。”
“洗衣裳麻利吗?”姑娘挑眉道。“没洗过。”
“那你能干什么?”姑娘皱眉道。“我记性好。”月绞着手指。
“识字吗?”姑娘抬眸看了她一眼,月摇头。
“我好像什么都不会唉。”月蔫蔫地在荷塘里待了几天。
“你是妖怪,干嘛总想着做人擅长的事呢?”吴庭安宽慰道,“妖怪不都是要修炼的吗?”
“这里的灵气很少的。”
“要不要到山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