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喜欢我,怎么不和我在一起呢。
我想和他住在一个房子里,他也同意了。他都同意了,他还天天都依然那么喜欢我,为什么还是不想和我在一起呢?
去年的夏休期他除了度假和陪家人以外,自由自在的时间都是和加迪尔在一起过的,去年和今年一对比,阿诺德整个人都萎靡了。他穿梭在新买的豪宅里,脑子里却全是在十四层的公寓里醒来在床上打滚,光脚踩在地板上出去看看加迪尔今天又做了什么好吃的,然后得到对方一个拥抱和早安吻的日子……加迪尔还学着和他一起打FIFA,因为玩得很烂,阿诺德就故意玩得更烂输给他,被加迪尔哭笑不得地拍拍头说不用这样;对方工作或者学习的时候,他就百无聊赖地坐在书桌旁边的地毯上摆弄那些小孩子才喜欢的玩偶,举起超人和美国队长对打,最后实在无聊到手机就不想看,就一股脑躺下,然后用脚去踩加迪尔的脚试图引起注意。
“特伦,”加迪尔的发声比较轻柔,所以经常把他的名字Trent里的最后一个t吞掉,变成一个独有的昵称:“我在忙。”
“儿童心理学有什么好看的?小孩子都是猪,吃了睡睡了吃哭了就给个奶嘴再哭就让他们出去玩足球,反正我从小就是这么过的。”阿诺德不高兴:“你现在开始转行研究运动员心理好不好?直接来研究我,多方便啊。”
加迪尔又笑了起来。他笑起来漂亮死了,好温柔好温柔,阿诺德单方面生气他不理自己,又单方面原谅了。
在有比赛的日子里也很好,虽然加迪尔不会到现场看他踢球,可他会开始收看转播。阿诺德很在意自己在镜头里看起来是什么样,不过大部分时候是疯起来又忘了,只有那种胜利庆祝的得意时刻他一扭头看见摄像头在盯着自己猛拍,才会忽然产生幻觉,幻视加迪尔正站在那里看他,于是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忍都忍不住的笑脸来。
电视那头的加迪尔并不会觉得这笑容因他而来的,他只会觉得阿诺德真的很像一只漂亮又矫健的大狗勾。等到他庆祝完了回来会更像狗,摇着不存在的尾巴,闪着圆滚滚的眼睛求夸奖。加迪尔能把一个学期夸小宝宝们的词都颠来倒去组织很多遍夸他,还要给他吃甜品,阿诺德才会心满意足、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去洗澡。
这份本质室友关系的和谐终止于加迪尔生日那天,也就是二十天前。阿诺德向加迪尔告白了。
他连告白都很像狗狗,学着电视里那样穿了西装,头发朝后梳,手里捧着一簇鲜花,激动不安地在门口刷了几千步数,然后在加迪尔进门的时候用力拥抱了他。阿诺德是把自己的爱当成惊喜送上的,但事实证明这是个惊吓,加迪尔彻头彻尾地吓坏了,甚至第一反应是阿诺德一定是搞错了。
“我没有!”他委屈哭了。
“那我也只能拒绝你。”加迪尔为难地说:“对不起。”
对不起。
简简单单的一个sorry,简直能让阿诺德再失眠一个月。他抱着被子躺在床上,不愿意再回想那个糟糕的晚上。加迪尔有抱着他安慰说希望他们能继续做朋友,可是阿诺德又不想只做他的朋友——而且他也没有感觉自己是加迪尔的朋友,加迪尔都不让他了解他,也不让别人知道他们认识、住在一起,理由是不想增加曝光影响生活。加迪尔更像是一个温柔细腻的哥哥、半个保姆,他强行付了房租,对方就包揽了他其余的生活开支,每天做饭给他吃,有时候还会帮他剃掉疯长的头发和胡须,因为阿诺德总是试图找到能让加迪尔一直陪着他、和他亲近点的事情。
一些诡计多端的狗勾手段罢了。
“留一点胡子更好看吧!”他试图做个成熟迷人man。
镜子里的加迪尔眨眨眼睛,温柔地点头:“好的,但是我有点对胡子过敏,所以我们可能以后就没法问早安晚安了……”
“我搞错了,我讨厌胡子。”阿诺德立刻选择性失忆。
他都捧着我的脸给我剃胡子,那可不是录综艺时候整活,那是真的很温柔很温柔地抬着我的下巴,剃完了摸摸我的眉心哎。阿诺德简直想去咬住自己的枕头撕开来,发泄心底的愤怒和恐慌:他怎么会不喜欢我呢?会不会他其实是喜欢我的,只是因为一时接受不了,然后我又跑了,所以他更觉得我不是认真的,彻底伤心了?
阿诺德的心头突突突地狂跳。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找出手机来拨给了哥哥,试图从这个恋爱一直很顺利的家人身上获得点指导:
“什么?你都走了十几天了也没找你?”哥哥诧异地说:“那当然是彻底对你没意思了啊。”
阿诺德:……
“万一是我伤害到了他……啊不是,她的心呢?”他不死心地问。
“弟弟,”他哥吓坏了,小心翼翼地问:“你不会是被CPU了吧,爱就是爱,哪有人爱你还拒绝你告白、然后也不再联系你的啊。”
“你不懂!我们真的很好的!”阿诺德破防了,把电话挂掉,决心要振作起来自己去追求幸福,不能再这样蹉跎下去。这么一振作,就把整个夏休期都快振作过去了——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他一直在阶段性暴饮暴食,也完全没动力锻炼,所以腹肌都快摸不着了,得重新练出来才行;脏辫剪掉后头发太短了,看起来像刚从橘子里出来,加迪尔肯定不喜欢,所以他也得等头发再长长点。他还每天都在社媒上发点似是而非的话希望加迪尔能看见然后立刻上小号视j对方的动态,但从来都没有得到对方的点赞。
他是不是把我拉黑了,都怪我太过分了。阿诺德委屈死。
唯一的好事大概就只有他的头毛长得真的很快,没有多久就又是毛茸茸的一层了,仿佛一个刚剥开的太阳下的栗子壳。
精心挑选了一个对方肯定在家的时间,他充满忐忑地再次捧着花上了门。加迪尔没有把他的脸和指纹注销掉,公寓的大门顺畅地开了,这让阿诺德的心跳加快了一点,幸运的预感就像窗外的阳光一样落在了他脚上。乘上电梯,到了,左转,敲门。
门开的一瞬间,他几乎不敢睁开眼睛,疯狂想闭上。然而下一秒他就彻底呆滞住了,一个他绝对没想到的人出现在了门口,看起来也挺困惑地看着他。
“特伦特?”不在曼市待着,不知道怎么跑这儿来的福登看着他眨了眨眼睛:“你怎么在这儿啊?走错门了?”
“你怎么在这儿?”阿诺德苍白着脸问:“加迪尔不住在这里了吗?”
“你怎么认识加迪尔的啊!”福登嚷嚷。
“我他妈才要问你呢!”阿诺德已经开始有点激动了。
“啊……”听到声音从书房里出来的加迪尔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情况。他完全没想到阿诺德忽然又跑回来了,还会和福登撞上。怎么什么巧合都在最近扎堆发生了呢?在阿诺德写满控诉和委屈的“你说话呀”的狗狗眼凝视和福登鼓着的嘴巴攻击下,加迪尔不得不请他们都先进来坐着。
“你是来拿东西的吗特伦?”加迪尔温柔地拥抱了他,像是并没有因为两人中间的裂隙而对他怀有怨怼。阿诺德简直想直接把他抱在怀里亲,可他妈的菲尔·福登坐在旁边眼睛比两个百瓦白炽灯还亮,让他烦躁在意得不得不得了,也不回答,只扭过头看福登,明晃晃地示意:他在这里我不方便说话。
“你们一起住过吗?”福登一边扔橘子,一边满脸无辜地笑着问:“好奇怪,特伦特你不像这么老实的人啊,加迪尔怎么受得了你的。”
“关你什么事。你到底为什么在这?”阿诺德头发都立起来了。
加迪尔头疼地揉了揉脑袋:“其实我最近有考虑搬到曼彻斯特去,有人邀请我去那边工作……”
“不要!别去教他儿子!”阿诺德失声尖叫。
“关我儿子什么事啊,加迪尔是打算进大学,你不会不知道他有博士学位吧。”福登眨眨眼睛:“你们真的熟吗?”
操,这十九岁就生娃的不守男德城坏东西竟然在这里登堂入室教育起我来了,阿诺德冷下脸当场就要去扯福登的衣领,被加迪尔握着手劝开了。
“那他也不能住在你家里啊。”阿诺德用“你怎么可以在外面捡别的狗占了我的窝”的心碎眼神盯着加迪尔看,却只让对方更无奈了:“菲尔没有住我家里。”
“就过来谢谢加迪尔,顺便住两天,多大点事。”福登笑了起来,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搂住加迪尔的肩膀对他说:“之前多亏了加迪尔帮到我,不然我要在大马路上被曼联球迷打死了。你呢,特伦特?不会有个藏起来的孩子吧,所以才认识老师……”
“放你爹的屁,你以为人人都和你一样?我和加迪尔都认识好久了!我们以前是室友!以后没准还是呢!他也帮过我!他帮你是因为他人好,你可不要想多了!”
福登委屈地收紧了抱着加迪尔胳膊的手:“我当然知道是加迪尔人好啦,你在说什么啊,什么想多了啊……”
被两俱乐部的刁钻太子爷夹在中间的加迪尔:……
“好了好了。”他感觉自己像一手牵着一条暴脾气黑皮大狗和一条诡计多端坏心眼小白狗,还要拦着他们不要吵架一样为难:“我们先坐下慢慢讲可不可以?我去倒点热可可来。”
“不可以。”阿诺德又想哭了:“你怎么能把我的房间给他住呢?”
“当然是因为你已经走了。”福登杀人诛心:“我觉得这里好着呢,已经想朝加迪尔租下来以后长住了。”
“你他吗是曼彻斯特人!藏着什么坏心呢!”
“怎么,不准我周末来玩啊?”
加迪尔自己一口干掉了可可,开始思考把房子租给他俩、自己搬走算了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