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程跟随记录,拍下了血肉横飞尘土飞扬的麻瓜街区和神秘人身后浩浩荡荡黑暗生物,也拍到了巨人在莉莉魔杖下倒地的瞬间,詹姆凭空变出来阻挡八眼蜘蛛的金色巨网,还有不得不暂时撤退的食死徒众人。
为了让这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尽快发表在《魔法史周刊》上,我熬夜到凌晨,还写信寄去傲罗办公室,给詹姆和莉莉说我不一定能赶得上婚礼。
出于凤凰社的保密原则,我没在信里写原因,但他们一定明白。毕竟为了拍出足够清楚、让人一眼明了的照片,我的相机在不妨碍战斗的前提下都快怼到他们脸上去了,还帮忙击退了一个偷袭莉莉的食死徒。
雏菊很快就带着回信飞了回来。它在夜色里熟门熟路地敲开我们公寓客厅的窗户,抖抖翅膀,毫不客气地一爪子踩在我写了一半的新闻初稿上,还叼走了我手里的奶油烤杏仁。
莉莉的字很少这样急躁,回信也一共三句。第一句说她和詹姆支持我优先完成工作,她非常理解,第二句说詹姆可能也没法参加婚礼,他要在办公室里补考自己上周没及格的解药学。
莉莉在“补考”和“解药学”两个词下面狠狠画了两道线。
回信里的第三句是詹姆潦草的字,匆匆忙忙挤在信纸的角落,让我一定要选他拍的帅气角度好看的照片放在报道里。他似乎没拼完最后那个“报道”就被抽走了羊皮纸,单词后面留下羽毛笔划出的一道长印。
我似乎都能听到莉莉怒不可遏地让他不要废话快去复习解药。
我没赶上婚礼。
詹姆和莉莉结婚的那天下午,我终于在家完成了稿子和排版。等待机器印刷的空隙里,我溜达进厨房,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叹了口气,一边想着婚礼是不是该结束了,艾米莉和克里斯安是不是也该完成调研任务回来了,一边转回客厅窗前,随便朝外看了一眼。
那是个傍晚。火红的流云隐入山峦,启明星高悬于夜空,我透过窗户看到西里斯的摩托停在我们公寓楼下。
在低垂的暮色里,人群中有个背影像他,模模糊糊的一下子消失,然后公寓门外响起幻影显形轻微的爆破声。
我下意识去看窥镜。
楼道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安静,然后是两下敲门声。
“克莱尔。”
——是西里斯的声音。
我举着魔杖,慢慢走到门前。
我不得不警惕。自我搬进来之后就没人敲过公寓的门,艾米莉在门口施了麻瓜驱逐咒,而凤凰社有急事会直接走壁炉或用守护神传口信。
大概那天我的脑袋也因为通宵加班而变得迟钝,于是我举着魔杖想了半天,对着紧闭的屋门说:“你怎么证明自己?说一件只有西里斯知道的事。”
门外沉默了片刻。
“六年级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你连着两个月一直被琼斯教授加留堂作业。”
“第一次无声咒实践小测你得了P,还朝我抱怨明明挥杖的动作对了,小声念的咒语也没出错,为什么不给点辛苦分。”
“我们第一次课后辅导,你带了厨房刚烤的小圆饼,我带了抓火烈鸟的捕兽笼。”
……我开了门。
“我十五分钟后要回傲罗办公室开会。”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西里斯大概刚刚离开婚宴,黑色长风衣上还染着淡淡的香槟和蜂蜜麦芽酒的味道,香气若有若无地,随着开门的带起的一阵风散入屋内。
“怎么了?”我问。
西里斯站在门外,十分敷衍地翘了一下嘴角,眼底却毫无笑意。
“蜂蜜公爵的蛋糕新品,莉莉给你留的。”
他把一个鼓鼓囊囊的食品袋扔到我怀里,然后垂下眼睫,带着一点点审视看我。
“你为什么没去?”他面无表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