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脸色凝重,“你是说,她还去替你送了酒?去了主殿?”
那日欢玉那丫头在宴上,他倒是不担心发生什么意外,故而不在,也不知府里出现了个陌生丫鬟。
春杏点了点头,“奴婢只当以为是春桃,便让她去了,可回寝后发现春桃还睡着。”
“后来我追去,在花园里撞见了她,她好似想走,却被奴婢发现,那一瞬奴婢看见她的手摸向腰侧,紧接着侍卫便来了。”
听完,管家什么都明白了,“你是怀疑她会不会是王爷派回来救世子的人?”
春杏咬牙点头,万一呢?
如果认定她是刺客,必定会让那姓王的警惕。
管家沉默,目中露出些许赞许,脸上也终于出现了一抹笑意,这笑像是雨露一般,滋润了他那张褶皱干涸又整日带着焦郁的老皮,“你做得很好。”
“总管您也觉得她是……?”春杏面露惊喜,她一直不敢相信王爷真的派人回来了,担忧这只是自己的空想。
管家目光有些空,脸上始终带着淡笑,“我相信王爷。”
他绝对不会不管世子的,他一定会派人回来,即便不知道世子究竟是死是活。
他们这些老奴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保住世子的命,为此不惜牺牲自己。
柳絮在小院里住了三四天,全靠欢银给她送馍馍,赵阿麽虽然没刻意去数馍馍的数量,但偶尔嘀咕着最近面粉怎么耗得这么快,吓得欢银心间一跳。
夜色昏黄,断断续续的叩门声打破小院的宁静,一听这声音,欢银顾不得阿麽,高兴地跑向门口。
木门被打开,她扑进来人的怀里,闷闷叫了一声:“阿姐~”
欢玉任由她抱着,哭笑不得,“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黏人得紧。”
赵阿麽‘哎哟’一声,急道:“还不快让小姐进来?”
欢银松开欢玉,一路拉着她,脸上撅起小嘴,颇有埋怨的意思,“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你也不让我回欢颜楼。”
欢颜楼里好歹还有其他姐姐陪她,不像这儿,阿麽只会拿着一本书追着她学。
欢玉坐在她对面,赵阿麽去沏茶,“这才多久没见就开始怨我了!?”
“之前让你出门你都不出,如今还怨我不让你出门,哪来的理?”
“这不一样!”欢银反驳道。
“哪儿不一样?”
欢银说不上来,只低头不说话。
欢玉叹了口气,“你啊,好吃的好喝的都有人给你送上来,你要乖乖的,知道吗?”
欢银沉默,低垂着的眼眶中含着泪,“我总感觉你们有事瞒着我,你和欢颜楼的其他姐姐,你们都不让我知道,都瞒着我。”
欢玉身子僵了一瞬,赵阿麽将茶呈了上来,脸上的喜气盖也盖不住,这长时间见不着欢玉小姐,她心里也慌。
“快喝茶快喝茶,欢玉小姐你最喜欢的!”
欢玉冲赵阿麽笑了笑,“辛苦阿麽了。”
她再次看向欢银,这孩子一向早熟,只怕心中乱想,“姐姐们只是想保护你。”
欢颜楼就是个活招牌,在里面出入久了,谁都知道这是欢颜楼的人,以前倒也无妨,姐妹们对名声看得淡,可最近不一样了。
欢银低声道:“可阿银也想保护姐姐们。”
她何尝不知道欢玉姐姐让她搬出来,是不想让她和欢颜楼牵扯太多。
欢玉笑,“好,等你长大了就来保护姐姐们。”
“真的吗?”欢银扬起小脸看着欢玉,圆圆的眼中满是期待。
“当然,姐姐们等着呢,等着看你考上女状元,到时候我们把欢颜楼这一条长街都摆上宴席,三天三夜都不消停!”
欢玉摸着欢银的脑袋,这是她们欢颜楼最小的妹妹,她才八岁,像花骨朵一般娇嫩,她不能沾上那些肮脏的泥土。
欢银承诺得认真,“我们拉钩,到时候必须要摆上三天三夜,少一天都不行。”
欢玉哭笑不得,“好,拉钩。”
柳絮躲在柴房里静静听着,城中百姓皆骂欢玉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叛党一进城便按捺不住的入了他房门,如今看来只怕传言有误。
欢玉,你到底在谋划着什么呢?
院外传来稀稀疏疏的小动静,两个饿得骨瘦嶙峋的瘦汉围在墙边,一人还有些瑟缩,“你确定吗?这里面有吃的?”
“我前几日就看见有人往里面送东西,方才又有人拿着东西进去。”
“我盯了很久了,你放心,这院里就住着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小丫头,如今还多了一个小厮和女人。”
“咱们进去抢了东西就走,不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