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离市中心略远，但交通、购物之类的还算完备。

俩人快到家门口却齐刷刷停下了脚步。

“现在几点了？”

“……十一点四十。”

“……咱宵禁几点来着？”

“十点……”

“！”

“！”

周边房屋灯光稀疏零星，而他们家里所有的灯全部都亮着，像是都在等候他们回来。

“……咱不都快要成年了，为什么还要被宵禁！”

“你去抗议啊，我支持你。”

夜栖梧不说话了。

“回吧，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就从来不怕开水烫。”夜栖月面无表情道。

“那个，能不能……”

夜栖月被一阵夜风吹得突然忍不住咳了下，她心生不妙，侧头竖眉眯眼看他。

“你又要翻窗进？你想让我一个人挨训？！”

夜栖梧哭丧脸说：“我上次的事检讨还没写完啊——上次期末考前一天晚上去网吧……学习，没想到对面队的无耻小人来挑衅！我岂能让他得意？！可恶啊，竟然害我网吧通宵！第二天还是姐去找我去考场的，然后上次家长会，老师就留下她了……你可怜可怜我，我不能再被逮了，你救救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夜栖月的无语溢于言表。

不太再想听见夜栖梧扯淡，夜栖月平复了一下心情，直接问道：“怎么谢我？”

夜栖梧大喜过望道：“谢谢姐姐！从此小弟听你号令！我的零花钱百分之十您来调配！”

夜栖月无语，“你零花钱谁给你发的？你整天怎么那么多好事呢！”她正色道，“这样，从此之后，不许逃课，该在学校内的时候不能在校外。夜栖梧，别说没人管得了你……”

“好好好，别念了，听你的，快去吧！”夜栖梧痛苦地捂着脑袋，小声嘀咕：“就能教训我了。”

夜栖月冷脸瞥了他一眼。

大门轻轻转动，又轻轻阖上。

正在她想猫腰直接走过客厅时，一道清淡的声线响起。

“回来了？”

落在夜栖月耳里，转换成“死回来了？”

她直起腰，呼出一口气，在转身的一刻换上了一个乖巧的笑。

她语气轻快到刻意，“呀，姐，你在这啊，你还没睡啊，你在等我们吗，你早点睡就好啦，不必等我们呐。”

就是她的笑容有点苍白，看起来没太有底气。

沙发上坐着一个女子，看起来跟姐弟俩差不多岁数，束着长发，着一件白色长裙，外披着一件蓝色外衫，肤色白暂，眉目如画。

纤长的手指执书，眉宇间自带一股淡然清冷气。掀过一页，她自低头看书，状若未闻。

夜栖月讪讪一笑，表面好像一点都不觉得尴尬，内心把夜栖梧骂了个狗血淋头。

她乖巧道：“姐，空调温度有点低，你穿得不厚小心着凉，三更半夜的，咱们快去睡觉吧，熬夜不好。”

闻言女子手上一顿，眼离开书，看向夜栖月——外面倒是温度高，夜栖月穿更薄，见她看过来，夜栖月适时打了个冷颤。

夜栖月正想再扯两句，就听女子直接问道：“去哪了？”

“呃，同学生日宴。”她一噎，差点没说上来提前编的借口。

“好，那下次让你们的‘同学’快点放你们走。”

她没等夜栖月再说什么，“上楼吧，去给你弟弟开窗，我把二楼窗都锁了。”

“……”夜栖月还想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刚想应下，一低头，发现自己手上还拿着今晚那个邪灵所寄居的娃娃。

“手里什么？”

她没多想，顺口捧道：“一个娃娃，我们本来想送你的，只可惜不小心破损了，只好下次有好的再给你了。”

“……没关系，给我吧。”

“——啊？”

“怎么？”

“没，没事，”夜栖月否认，脸上毫无变化，实际内心边懊恼想着应该没事了，一边递过去。

夜栖月脑子一抽把娃娃送了，说完万般后悔，恨不得扇自己，但话没法吞回来，只能立刻灰溜溜上楼了。

夜栖月上楼后，夜溯晞目光从书移向破布娃娃。

夜溯晞：“……”

娃娃：“……”

她默默将目光又移回手上的书，这她才发现她看的东西好像有点奇怪。

只见硕大的加粗标题——《养猪必看秘籍！教你如何养猪致富》“超百位饲养主强推！养猪的必备知识（加赠母猪产后护理方法）。”

夜溯晞：“……”

这个世界恐怕是有点魔幻。她又淡定翻过一页。

下一秒，她突然烫到手一样，一把书掀到旁边。

什么玩意！一定又是夜栖梧那小子买的！

她关灯回房，随手把娃娃丢在桌子上，走到衣柜前。

她打开衣柜，这个落地衣柜内部大的奇怪，底部落地，上下都没有抽屉柜子，横杠高，衣柜里只分散均匀地挂着几件大衣。

她俯身，将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只能随手丢在地上的服饰收了进去，然后严丝合缝地关上衣柜门。

若是隔壁两位看见这件衣服定然会十分震惊——这正是今晚救他们的人所穿的衣服。

如何不让别人对自己产生疑问？

站领道德高地，先质疑对方。

回想起这仓促又莫名其妙的一天，她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太匆忙了，如果不是她用了速行符，那俩又是等着末班车回来的，那他们肯定会撞上。

如果那俩早几分钟回来，他们就会惊讶地再次见到救命恩人——她一想要跟他们解释清楚，就觉得痛苦。

她整理得仓促，随手披了一件外衫，幸好夜栖月没仔细看，不然就让她看出端倪了。

她叹气，心想：要是让那俩知道她回来得也晚，那就更有理由晚归了。

唉。她又重重叹出一口气，真是不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