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村长都已经同意了,你们还有什么话好说?”曾运筹句句紧逼。
“村长!你说话你说话!”众人齐声喊道。
“额……这个……各位先冷静一下……我……其实我一早就看不惯我们村子这吃人的陋习了,现在既然有人愿意帮助我们改邪归正,我们有什么好不接受的,大家说是吧……”村长扭扭捏捏道。
“你这狗东西!哪次吃人肉不是你先吃!”
“放屁放到天上去了你这奸贼,你连自己儿子都要吃!你居然在这装蒜!”
“就算要改这陋习,又为何要将我们赶走!分明就是想霸占土地!”
“就是!我看是想拿走我们的地!”
众人怒不可竭,可惜就算羊羔能发出咩咩的怒吼,却依旧敌不过有着尖牙的恶狼。
曾运筹走到众人面前,笑道:“既然你们的村长都同意了,我们自然就有动手的权利,各位还是不要不识好歹,尽早搬走。”他走到祠堂里面,发现祠堂顶前面的高脚桌上正摆着一把分外眼熟的剑,指着那把剑对村长问道:“这剑是哪来的?”
村长屁颠屁颠走到曾运筹身旁,看了一眼那剑,“这剑是一个外人的剑……”他细细观察着曾运筹的面部表情,想等他做出反应再接着说下一句话。
眼见曾运筹露出一点笑意,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他人呢?”
村长见这笑是不怀好意的笑,便也跟着笑起来,“这人犯了事,正被关在村后的围场里呢。”
曾运筹瞥了眼一旁奸笑的小人,转身走出祠堂,对一旁的门生吩咐道:“再多加几个人去。”
“师兄!师兄!”方才遣去放人的两个门生快步跑来,气喘吁吁道:“只有……只有一个老头……那老头说,他们原本要吃的那两个人已经跑了。”
“什么?”曾运筹回身,再去看那摆在高脚桌上的剑时,那剑已经不在桌上,而是把在何渡手中,他挑起眉,似乎是等了很久道:“何渡。”
何渡仰首看去,这个把学士紫袍当外套穿的人正是度明山院的大弟子,曾文叟的侄子曾运筹。
曾运筹将配在腰间的长剑拔出,对准何渡道:“居然真的被我碰上了!”他对其余门生吩咐道:“去,把这些碍事的人弄出去,我要单独会会他。”
“这不是那个杀人凶手吗!”
“他居然跑出来了!我走的时候特意嘱咐他们看好人,这一老一小真是一点也不上心!”
“小的在这呢,你跑回来干什么?”
“老爷爷叫我回来看看到底怎么了。”
“这你也信!那老头肯定是想自己先吃!”
“那我们现在该支持谁啊……”
“村长要跑了,快捉住他!”众人直起身子一起截住要逃跑的村长,村长一不小心栽个大跟头,将怀里的金银细软和卖地契书全部摔了出来。
“什么!你这老奸贼!原来你已经把我们的地给卖了,还想跑!”
霎时,祠堂大厅里乱成一团,度明山院的弟子纷纷抽出佩剑,将村人们逼出祠堂,祠堂内只剩下何渡与曾运筹。
何渡摸出剑鞘,严肃道:“你们现在是在干嘛?”
曾运筹哈哈笑了,他步步走近何渡,“你们师傅已经将易天峰卖给阮氏界了,你不知道吗?也对,毕竟你自己一个人丢下所有人偷偷跑了。”
何渡凝起眉头,不悦道:“你们只有这一套说辞吗?”
曾运筹从兜里抽出一张契书,上面有一个大大的指印,底下还附着林贯的书章,“白纸黑字真印章,我可不会拿一套假文书糊弄别人。”
何渡纵有万般疑惑,也不能在这个时候问出来自乱阵脚,他冷哼一声道:“真不知道阮宗主用了什么手脚,能偷来我师父的书章,也不知道他能耐竟如此之大,能驱使你们度明山院给他卖命。”
“我料你不信,但这都无关紧要,现在你被我捉住了。”曾运筹将契书收起,指出长长的尖刀,很是兴奋,“何渡,我听闻你早已走火入魔,一直靠陈医师的药活命,现在看来却不是那么一回事,你看起来很精神。”
何渡方想毒他一句,曾运筹已经把着剑刺了过来,何渡提剑格挡,心底发出一声惊叹,曾运筹的出剑十分强劲,力气之大,让何渡有些怀疑自己。
不过想想也没错,自己现在身子如此差,不觉得对方力气大就奇怪了。他旋剑将对反砸开,两抹细剑来回交转,祠堂里是一阵劈里啪啦的响,何渡纵身越过曾运筹扫来的剑锋,一个翻身跳到高脚桌上,打开了对方尾随而来的剑。
奇怪,这何渡不是走火入魔了吗?他怎么会如此轻快,自己的剑根本就追不上他,“何渡,你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我也没想到,度明山院的剑法已经精湛到这种程度。”何渡从高脚桌上跃下,和曾运筹各换了个位置。
“我们度明山院虽然都是读书人,却也不是你们想的那么弱不堪击,我本想在今年的武行会找你好好切磋,却不成想出了这些事。但是何渡,凡事都有它的规律,你或需可以改变它发生的条件,延迟它的到来,但你终究逃不开。”
“什么规律?”何渡将剑甩来,曾运筹无处可躲,便双手抬着剑挡住这横空而来的一击,长剑将他砸退数米,又一个回转重新飞回何渡手中,只听他冷冷道:“我做我心中所想,便是在顺应规律,无论结果如何,我不后悔。”
曾运筹咬住牙道:“执迷不悟,你真以为你在履行正义?”
“空话尔尔,我可从不自诩正义。”何渡再次出剑,直接将曾运筹手中的剑给打飞了。
外面的门生围成一圈,将何渡的出路死死包裹住,只等曾运筹一声令下。
曾运筹看看自己扎在祠堂木梁上的剑,心生郁闷,这何渡明明都已经走火入魔,自己和他对剑还是弱得没边,他这几年磨出的自信全都和方才的剑一起飞走了。
曾运筹深吸一口气,对何渡道:“我给你十个数的时间。”
度明山院的门生闻此,纷纷将路让出来,何渡走到祠堂门口,并没有着急逃跑,而是转身来到被围押的村人面前,用剑扎起村长遗落在地的上那张卖地契书,伸到火盆子里引了一纸火,展示给众人看,众人哑声,不可置信地盯着何渡。
何渡甩开剑尖那一点快要燃尽的纸火,收剑入鞘,对曾运筹道:“怎么,十个数还没数完吗?”
曾运筹愣愣地看着何渡,仰天哈哈大笑了一声,对何渡道:“对不起何渡,我们文人弯弯肠子多,说是十个数,其实是一天。”
“师兄!这怎么行!”
曾运筹抬起手,止住众人的说话声,敞声道:“何渡,规律就是规律,你改不了。”
何渡不再作答,转身离去,身后爆发出村人们如雷贯耳的反抗声。何渡无心理会身后的暴乱,他只是在思考:他的内力突然回聚了,这是怎么回事?
出了钱家村,他才猛然惊觉,他一口气喝了四天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