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添添看到,光影朦胧间,少年的脸精致漂亮。
少年似乎永远纤尘不染,永远绝对的圣洁绝对的完美。
可余添添却看到了他手上刺眼鲜艳的血。
他又被她弄脏了。
男人的妻子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
她妹妹的死该怎么办?
没有证据,赵思安的父母将一切责任推给余添梓,他们觉得是余添梓推她的女儿从楼梯滚下,然后又畏罪自杀跳下了高楼。
似乎一切都挑不出破绽,似乎余添梓真的是凶手。
那一段时间,景则怕余添添出意外,每时每刻都紧紧地跟在余添添身边,除非必要,其余时间他一步都不敢远离。
某个一天,余添添远远看到赵思安父母的身影。
而景则的眼里只有她,再加上担心,他似乎没能看到人影憧憧后的赵父赵母。
“嵩嵩。”余添添紧紧拽住他的袖口,她看着他为了迁就她低下了头,“我有点渴了,你能帮我买瓶水吗?”
景则没动,目光紧紧地望着她,似乎能望进她的心底。
“我看到了。”
啊。
余添添微微失言。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我就在旁边。”
见不得余添添纠结,景则选择退一步,给她留足空间。
但出于担心,他没敢走远,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只短短须臾,余添添被快速冲上来的赵思安父母用力推倒在地。
等他听到动静回头,就看到了余添添的头因磕在地上渗出了猩红的液体。
景则用自己最快地速度飞奔到她身边,在那对痛苦不堪的夫妻挥之即下的巴掌下,他毫不犹豫地将揽在了怀里。
“啪。”
巴掌声刺耳巨大,待看到大少爷脸上鲜红的巴掌印时,刚刚还混乱看热闹的场面瞬间死寂沉沉。
人人都敢看余添添的热闹,但没人敢看大少爷的热闹。
赵父神情愤怒地看着余添添:“都是你妹妹害了我女儿,你怎么不跟你妹妹一起去死!”
一旁保养良好的妇人悲痛地留下泪水,神情哀怨痛恨,也咬牙切齿一副恨不得余添添立马死去的神情。
“我女儿和你不是朋友吗?你妹妹为什么要害她?”
“不是余添添的错。”碎发微乱,他顶着巴掌印淡淡开口,目光冷冽漠然,“怪我。”
少年的下颌线清晰精致,光影错落,浓密的睫羽落下了一片阴影,余添添神情怔怔地失了神。
他能有什么错呢?
他唯一犯的错,就是太喜欢她了。
喜欢到他可以放弃一切,什么骄傲理智什么清醒克制。
他全都没有了。
余添添常听人说被爱好似有靠山,所以她也一直在努力成为她妹妹的靠山。
而他则是余添添最大且永远的靠山。
但他又有什么错呢?
大少爷将一切揽于自己身上,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
人人赞叹的大少爷,最终也因喜爱跌下神坛。
余添添回过神并没有躲在他身后,而是攥上他的手,与他并肩而站。
“警察会查明真相,给我们一个公道。”
余添添说的是我们。
因为不仅他们要为他们的孩子讨回公道,她也要为她妹妹讨回一个公道。
四周的视线很明显,余添添冷静下来有了想抽回手的想法,但她刚有些想逃离的痕迹便被他微微用点力地圈在了他的手中。
景则神情冷静地接过话:“但你们也要向她道歉,这件事的错并不在她,她更不是什么导致这件事的凶手。”
“你们现在最该做的是去警察局寻找真相,而不是将你们的情绪发泄在她身上。”
“真相?”因为愤怒,赵父不再畏惧景家,冷笑嘲笑景则,“难道凶手不是她妹妹吗?”
男人毫不留情的话语,让余添添愣在原地:“不是的,我妹妹不是那样的人。”
疼爱的女儿如今疯疯癫癫不成人样,女人悲痛欲绝,余添添的一切言行在她眼里都成了狡辩。
“这只是你的片面之词!你就是在逃避责任,我们安安还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什么朋友,明明就是灾星……”
“她不是灾星。”景则冷声纠正男人,教养使然,让他无法对一个长辈说出什么重话,只能压抑着情绪开口,“人言可畏,您们也没有什么证据来证明余添梓妹妹是凶手。”
赵父怒气冲冲:“可我的女儿是受害者!”
“那她呢?”
少年侧脸精致完美,是当之无愧的上帝宠儿。
他微微偏头看向他身侧的少女,看向余添添时一向空淡的神情变得丰富起来,冷静无情的双眼也有了怜惜珍视的踪迹。
“在没有证据证明她妹妹是凶手前,她的妹妹,也同你们的女儿是受害者不是吗?”
“而且和你们珍爱的女儿一样,那是她最疼爱且唯一的妹妹,她的悲痛不比你们少。”
在所有人都将过错归咎在余添添身上时,只有他看到了她的伤口。
因为他一直都在看她。
也更因为他只看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