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痛。
很熟悉的痛感。
好像她以前也曾,像现在这样被娇艳勾人的玫瑰伤的遍体鳞伤似的。
或许是因为熟悉的场景唤醒了一直埋藏在她身体里的痛瘾,痛意以一种无法忽视的强度席卷而来。
连呼吸都是痛的,感觉像是要死掉了一样。
似梦非梦间,余添添看到那个一直躲在她心里那个小女孩又一次地出现在眼前。
光与玫瑰交错,披头散发的小女孩站在她眼前,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嚎啕大哭着。
眨了眨干涩的眼睛,余添添蜷缩着身子,在这寒冷的冬天痛的汗流浃背。
视野模糊,但她还是依恋不舍地望着那个穿着黑裙被光吞噬了容颜的女孩。
余添添突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景则知道他精心准备的花,会伤害到她,他大概也会像这个小女孩一样哭吧。
可是,众所周知。
大少爷是不会哭的。
余添添疲惫地闭上眼,黑暗吞噬了一切,长发半遮脸颊,露出纤细的脖颈。
镜头推进,那只匍匐在脆弱后颈上,展翅欲飞的红色蝴蝶像是活了过来。
一条过。
见月和周围的很多人聚集盯着面前里同步的镜头,太过认真甚至差点连呼吸都忘了。
方方小小的镜头里,女人整个人身上沾满了,分不清是血迹还是颜料的红色,了无生气地蜷缩在花丛里。
和她身上白色连衣裙一样苍白的皮肤,与四周包围她的鲜艳至极的血色玫瑰形成强烈对比。
后颈的艳色蝴蝶,像是吸食了宿主的血肉与生命获得了生命,似乎下一秒,就能从死气沉沉的躯体上展翅高飞。
很震撼。
是生命的感觉。
为了作品的真实和质量,见月拍摄一直都尽量采用真实的道具。
在她苦恼冬天她该上哪去找到一片玫瑰花海的时候,这个城堡的主人在得到了消息后,连夜差人空运了来了远超拍摄所需的玫瑰。
昨晚直升机螺旋桨的声音在黑夜里响了很久,穿过很多看热闹的人,见月看到了夜色深沉里清冷淡漠的男人。
男人身姿挺直孤冷地立在黑夜里,他和周围凑热闹的人一样,静静抬头地看着还未降落的直升机。
作为圈子里知名的明明可以靠家世却要靠才华的导演。
见月认识大少爷。
或者说锦川这个圈子里,没人不认识大少爷这个人。
在这个圈子里有两个特殊的大人物,一个是叶家那位,一个便是眼前这位大少爷。
他和叶家那位不一样,对叶家那位圈子里更多的是尊重是敬佩。
而对这个大少爷大家更多的是他命真好,但只是羡慕,他们不会嫉妒他。
因为,他真是景家历届来,最完美最优秀的继承人。
清冷克制,永远理智永远孤独,永远高高在上一尘不染。
是荣耀亦是枷锁,就像景则这个名字,是祝福更是诅咒。
景则,景家的姓,法则的则。
他生下来就注定要接受众民的信仰,注定要和景家历任掌权人一样,成为一名受人敬仰至高无上的大法官。
作为景则,他没有选择。
回过神来,见月看到一朵玫瑰被风吹着从直升机的窗口落了下来。
而后,她看到圈子里那个大家都艳羡的那位神子,眉眼淡漠地伸出手,接住了那朵在空中漂泊无依的玫瑰。
她看到男人垂下视线,目光轻而浅地看着那支玫瑰。
虽然是一个圈子里的人,但见月和大多数人一样。
他们都不懂他,不懂这个景家神子的淡然和从容,不懂他的格格不入。
他身披着无上的荣耀与枷锁,却始终是一副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不在意别人的艳羡,不在意别人的同情。
像是被摆在神坛供人敬仰,没有感情没有心的死物。
但现在,见月看着本该是死物一样乖乖站着被人信仰的男人,像疯了一样飞快从她身边跑过。
“喂!我们在拍摄!”
男人没有理她,甚至连一个目光都吝啬于她。
虽然已经拍好了,但是他这样的态度真是令人火大。
火气一下子烧了上来,她身边的林能也突然脸色一变,僵硬又苍白,却还是碍于情面向她扯出了一个很丑的笑容。
“好像是小妹出了事儿,对不起。”
见月很想说不用说对不起,但是林能也没给她这个机会。
匆匆安抚了她之后,慌慌张张地像着那个男人一样向玫瑰花海里跑去。
意外突然,议论接踵而至,周围甚至有工作人员拿出了手机。
向来好说话的见月突然脸色冷了下来:“你们签的都有保密合同吧?”
她不知道余添添发生了什么,但是她知道这次的专辑对余添添很重要。
所以,林能才会托关系找到了她。
人都是爱看戏的,热闹与丑闻永远都有着很大的吸引力,网络高速发展,一条评论一句话都可能会造成巨大的伤害。
“我不希望今天的事情会被传出去。”
说完见月也着急地向花海里跑去,玫瑰花的刺刮在人身上很痛,她刚刚踏进花海还没跑出多少距离,手背上就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
要不是她穿的衣服厚,她身上肯定也会和她手上一个结果。
那余添添呢?
她该有多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