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花香馥郁,但余添添闻起来却是让人窒息的闷。
不知是不是温度又烧了起来,余添添感觉自己的大脑和四肢都沉甸甸的,就连心口也很胀。
她没有力气开口,只能无力地躺在潮湿的地上,微微张开嘴呼吸着。
她不能就这样。
她可以死,也不怕死。
但她不该死在这里。
她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做完那件事之前,余添添不能死。
余添添下定决心,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地上的一朵玫瑰,尖锐的刺深深扎进手心,疼意带来了一丝清醒。
明明大脑清醒着,可她却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幻觉。
她眼前像是看到了过去,那是在某次练习结束的周五晚上。
那时池鱼问她以前周末都会干什么。
她静默几秒,坦白道:“学习,赚钱。”
池鱼那时好像僵了一下,惯来挺直的薄背微微弯了下来。
余添添看到她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她猜池鱼她是怕伤她自尊。
因为余添添知道在某一方面,池鱼和她都很像,她们身上都有一股宁折不弯的心气。
不过其实余添添不觉得伤自尊,因为遇到池鱼他们之前,余添添的青春确实太过枯燥无聊。
除了拼命的学习和赚钱,好像什么都没有了。
只是,每当她觉得她的青春就这样枯燥暗淡的时候,她的心却总会告诉她,不是该这样的。
她的青春其实不是没有一丝光亮的。
只是像程序在面临摧毁式打击的自我保护一样,被她的身体为了避免疼痛而刻意忘记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余添添开始忘记一些事情,或重要或不重要。
就像林能曾问过她为什么怕玫瑰,她告诉他,她不知道。
成年后,历经世事她难免对看不到尽头的长夜生出了点麻木无所谓的心态。
就好像她虽然活着,却早已死去。
许诺也曾不止一次一脸沉重地告诉她,她这是一种的心理疾病。
一种记忆上的认知障碍,一切载体都有阈值,心理所感受的刺激强度范围,被称为绝对心理阈值。
在她承受的疼痛超过阈值达到极限后,身体会选择性遗忘一些,它所认为她不能承受或不必要的疼痛。
而现在她被人紧张地抱在怀里,再被抱起。
世界都似乎被加上了一层厚厚透明的薄膜,她什么都听不到。
又似乎她好像听到了什么。
比如抱着她的人毫不怜惜地,将她伤的遍体鳞伤的玫瑰踩在脚下。
余添添感觉有一阵冷风吹起她的裙角,手指微微勾了勾,勾住了抱着她飞奔的人的衣角。
他的衣角像冷风,也像他的人,没有任何温度。
但余添添却觉得自己触碰到了世界上最温暖最温柔的蓝色火焰。
可受过去影响,每次她感受到温暖时,她身上经年累月的伤疤都会出现像过敏一样的痒意。
无法缓解、深达骨髓。
余添添昏昏沉沉地想要伸手抓发痒的地方,却被一只宽大纤细的手紧紧攥住,十指相扣。
“别抓。”
低而冷的声线被温柔泡软,余添添思绪有些发怔。
她想起来了。
她想起那束光了。
俞礼每次运动会办的都很大,夏日炎炎热得人心慌。
可能知道没几个学生愿意老老实实观看运动会,校领导直接强制要求学生观看比赛,如果缺席则会被取消评优评先的资格。
与其说是对俞礼全体学生,不如说是针对那些和余添添一样依赖奖学金生活的特优生。
赛场上炙热的阳光,将世界都渡上一层苍白的光晕。
或许是参赛的人行事太过张扬肆意,哪怕是在众多人才济济的俞礼也很有名。
知名度一点也不亚于某位被称为少女时代说一不二的白月光榜,常年独占鳌头的大少爷。
欢呼声加油声如浪翻滚,鲜活又青春。
身为俞礼学子都会或多或少有一些傲气,在她们眼里,什么阶层的人就和什么人玩,什么阶层的人就上什么学校。
掩藏喜欢在人群里为喜欢的人加油,大概是这群矜贵傲娇的少女们,在最胆大的年龄做得最胆怯的事。
其实在余添添来俞礼之前,俞礼那时还没有特优生,还是纯粹的贵族学校。
俞礼一直都是分圈子的,阶级分化很严重,甚至学校官方依靠家世的财力和地位,权力和名誉,各种物质上的东西,将学生分为各种班级。
然后理所当然的,为了绝对的高贵绝对的地位。
学生们又弄出所谓的分圈制度,将每个班每个学生,按照制度分为了上位圈和下位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