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聿安蹙眉,她对灶房那见过一眼的毒药印象深刻,翻出药瓶赶忙喂了她一粒药丸,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嚷:“徐司寇!"
徐鹤龄闻声而出,袖口轻扬,抬腿迈出门槛利落干净,独身立于门前:“何事?”
“属下在方才的河边见到了这老翁,跛脚之人行动竟如此敏捷,他慌慌张张地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我们先在暗处观察没出声,直到见他搬出沙袋扔于岸边,我们见状不对上前打开,里面是……”
另一个侍卫解开袋子露出里面的…徐鹤龄上前低望,皱紧眉头,沙袋里堪堪露出的一面是最近一次来公堂报官说府上失踪的女子,此时衣衫血迹斑斑,唇色惨白不堪。
李有寄从里面也走了出来,站在徐鹤龄身侧轻声道:“他就是赵庸。”
赵庸被两名粗壮的侍卫按住,强忍着愤怒与痛苦,眼睛瞪得发红。就在这时,他看到了那名昏迷的年轻男子,坐在角落里,被人丢弃似的放置在那里。
那一刻,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恐慌的光芒,随即深深吐出一口气,仿佛解开了某种重负。他的情绪变得愈加狂乱:“李有寄,你个死丫头还会搬救兵啊!你有什么好活的,你早就应该死在流寇入城之时啊!”
听到赵庸的咆哮,徐鹤龄微微皱眉,抬手制止了他愈发激动的喊声。侍卫们立刻把布巾塞进赵庸的嘴里,他愤怒的咆哮顿时变得含糊不清。赵庸拼命挣扎,在绝望中全力下口,咬伤了旁边人的手腕,那人痛得龇牙咧嘴,急忙撤开。赵庸趁机后退,双眼失去理智的光芒,宛如一个被愤怒与绝望吞噬的野兽。
李有寄站在高处,冷眼旁观着赵庸的每个动作,感知到他逐渐接近失控的边缘,她不禁心跳加速。她知道,赵庸已经完全疯了。
他从袖口里握紧的东西应是利器,而他此刻盯上的,正是站在一旁的何书逢。
她没有丝毫犹豫,下意识抬高声音激怒赵庸:“你杀了所有人又如何?她的钱财,你还是一分都讨不到!你就是如此无用!”
她的话像是给了赵庸一根点燃的导火线,顿时把他最后的理智完全烧尽。他的双手颤抖着,目光紧盯着李有寄,嘴角扯出一丝狰狞的笑容,目光杀气腾腾,准备扑向李有寄。
千钧一发之际,何书逢心头一紧,何书逢右手紧握,手心汇聚的金光,脱手而出的神力就要幻化出长剑接住他刺向李有寄的匕首。
突然从旁传来一声清脆的重物撞击声——
众人皆是一愣,赵庸应声倒地,蓦然倒下,那个角落里昏迷的男子此时扔去手上砖头的残骸,眼神空洞,满脸疯狂。捡起地上的那把匕首乱舞,嘴里还发出断断续续的呓语:
“他下毒!他下毒啊!他谁都毒,他自己也喝,还要喂我!我不喝我不喝!他砍人…对对…他还砍人…他疯了!!都疯了都疯了……”
男子就是疯了一般,越说越急,似乎整个世界都在崩塌。只见他把匕首挥舞到空中,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剧烈的恐慌和失控,仿佛整个人已经被恐惧与疯狂吞噬。
唐飘生举剑,从徐鹤龄身边往前上,长剑回鞘,剑鞘用力一扫,匕首落在一旁的地上叮啷响。
徐鹤龄见状,迅速与甄聿安交换了一个眼神,甄聿安不再犹豫,指尖轻轻一动,银针精准地刺入他的脖颈。
男子的身体剧烈一颤,捂住脖子,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眼神迷离。尽管他还在摇头喃喃自语:“我不睡…我不睡!我要醒着…他要杀人啊…”很快,因着银针的药效,他的意识渐渐模糊,最终昏迷过去,瘫倒在地。
四周的气氛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几个人气喘吁吁的声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紧张与不安。
李有寄望着再次昏迷过去的男子冷漠地开口:“他就是谢从。”
院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伴着车轮滚动的声音越发清晰,一阵风卷着尘土而来。
众人随声望去,马车刚一停稳,有人匆匆推开车门,衣袖一甩,未等车夫搀扶,便急急跳下马车。鞋底着地时一个趔趄,立刻稳住身形,忙不迭地抬手整理衣冠,眉眼间挂满了笑意,步履急切。
“姐夫!”
那人边走边喊,嗓音带着几分亲昵的高扬,他一边走近院子,一边目光扫向院内,见到一众人时,表情诧异,顿住脚步,停在唐飘生身边,双手作揖,笑得慈眉善目:“唐将军,徐司寇,甄医师。”
众人看向他,一声“谢子”微颔首点头,算是回应。
谢展没再多言,转身前往正门时余光扫过了站在角落里的李有寄,脚步一顿,眉间慈祥依旧,熟络地靠近开口询问:
“你便是李有寄?我堂姐收养的那个女孩是吗?真好啊,模样依旧与小时候那般好看。”
李有寄没有开口,只是站在原地,静静地凝视他,目光沉静得像一口幽深的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