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我的我们要去同泰寺看看,就得带上面巾。”
谢观舒不解:“为何?”
“笨蛋!宫殿多用朱砂漆窗墙,朱砂吸入过量是有毒的,那是化学物质,对身体有危害。”
谢观舒得令依行,只感慨问:“阿明你们现代学堂教这么多东西?”
“不是学堂。我这个是教建筑史的老师随口一说,我随地一记的。”萧启明又给他讲了现代学校的层层等级,入学流程,让人听得所思良多。
“大学?”谢观舒又问:“大学之道,在明明德,这个大学?”
萧启明喝茶水顿说:“你说《礼记》那个?”喝一口放下:“这是你们古代人的见解,在我们现代就只是把那个学习住宿的地方叫大学。”
又见他皱眉思索,又言:“我记得好像有个大学…是把这句话,当做校训。”
谢观舒摸刀淡笑:“那还是记得到我们这些古人的。”
“没有啊,你们所传下来的东西,那都叫传统文化。有人还专门研究你们的衣食住行,诗词歌赋…反正好多东西呢。”
“那阿明在大学里学研究我们古人吗?”
萧启明笑眯眯勾他过来,为自己束上腰带。说:“我就上了个普通本科,学的是建筑,画图搬砖折磨死人了。”只见他笑说:“没有现在舒服,还有你。”
谢观舒勾上唇角,“那好…”
“不好!”
“嗯?怎么?”
萧启明伸手在他胸口抚平他的茫然,解释说:“我说的不好是——我是调剂到这个专业的!根本没有选择的权利。稀里糊涂就把日子过了,拿个毕业证找个画图公司实习,给我猝死才来这里的。”
“猝死……是不是很疼?”谢观舒隐声问。
萧启明倒是无所谓,摸着胸口回忆起来:“就是…就是…心抽抽的疼,没有多久就没了知觉,然后我醒来就躺棺材里了。”
插着腰就笑说:“反正因祸得福,我遇见了你…们嘛!”
“要是回不到这里呢?”
“那我肯定在急诊抢救室了,不过…我那时候一个月工资连你送我的长命锁都买不起,估计医药费都要借别人的。”
他一晃眼,只见一滴泪砸落地板。
反着光呢,都能看见那人埋头在暗暗苦伤。
萧启明伸手钻入他怀中抱着,说:“不过我刚来时,只觉这里一切东西都是新奇的,后学着规矩就待在东宫。
那时子铭总来陪我,肯定是你的授意,然当时也感慨你们这些保家卫国的男子汉,在前线不辞辛劳浴血奋战。我心中只期望不要马革裹尸还。
不过后来你回来了,我很欢喜。”
谢观舒抱着他,下颌埋在他肩头轻轻揉惜,“好阿明,我见着你也是欢喜的。”
萧启明钻了出来,踮脚揉他脸道:“快点走了走了,马车都应该备好了。”
萧启明跑的欢快,谢观舒艳艳笑意:“阿明,等等我。”
同泰寺。
萧如是悄然跟来了。
声势虽不浩大,萧启明的眼睛却圆的咕溜转。
“那个…如是啊。带上面巾,面巾……”
萧如是见东宫众人都覆面纱,自己掏出手帕捂着口鼻,说:“无妨,朕用帕子掩尘。”
同泰寺的主持为法大师自然陪同。
众人从华林园穿来同泰寺后院,只见真奇异草无数皆有人栽种,鎏金铜佛皆驮于劳人背上。
萧启明观寺中庙堂、门窗、亭榭、游廊均开放侧面,人在其中只觉亦虚亦实,亦动亦滞之通透感。历来寺多藏于深山,皇家寺院摈弃自然之感,只依凡拖尘,用金玉堆筑。
游线只依藏经楼、法堂、菩萨殿、大雄宝殿、天王殿、山门殿为准。其中组合呼应群山、松柏、流水、殿落与亭廊,只觉变化无穷又基匠人手下的含蓄温蕴。
着实觉得老祖宗的审美智慧无穷无尽,韵味十足。
萧启明行问:“刚刚行过的高塔是存放舍利的?”
为法大师说:“回圣上,正是供奉舍利的浮屠塔。”
“这里修的真美,有着十足佛韵,又见各事物无比精巧。”
为法又说:“实乃是匠人之力,佛像、匾额、梁柱、墙隔等,这些均为铜铸,连那浮屠塔也是铜铸鎏金。”
萧启明紧跟着说:“对,我在东宫还能看见浮屠塔呢!”
转而思出:“铜铸显得瑰丽,有着扑面而来的气势恢宏。”
谢观舒一直跟在二人身后,见萧启明是真心喜欢这些的也莫名欣喜。
萧如是说:“朕观同泰寺也快建成,其中辛劳为法主持与大司空当为首劳,主持下来若有何需要,尽管派人通传。”
为法说:“元帝在世时与师父交好,那时同泰寺未建成,如今佛像都皆快归莲座,师父在天有灵定是欣慰的。”
“大梁境内与大魏一同弘扬佛法,也与我们这些沙弥小僧引了宽路。”
萧如是接:“百姓皆苦,还望主持与大师们皆渡。”
为法说:“陛下有心宣扬佛法,建康外广修多座,世人会忘却苦难,为大梁祈祷上香长驻。”
“正是如此。”
二人一来一回,萧启明早已撤了步。松开面巾对谢观舒小声说:“六郎你不热吗?”
谢观舒偏首:“不是有毒吗?阿明你还不戴着?”
“就怕长期吸入,我们来这一回没事,”萧启明见他眉留一丝忧云,喃喃说:“其实我只是惜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