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最后一卷书,谢九漂亮的眉眼浮现些许疲惫,指腹摁了摁酸胀的太阳穴,他缓了缓,恢复了元气,才抬眸看向秦桑榆的方向。
秦桑榆盘腿坐在床上打坐,垂眉阖眼的神态柔和温顺,灵动狡黯的神色被眼睑遮住,由内而外的散发出乖巧。
谢九不由得想到了望舒峰上簌簌飘扬的梨花,小巧玲珑,纯白无瑕,美好得令人自惭形秽。
少年的目光专注得近乎失神,存在感强烈得无法忽视,秦桑榆眼皮动了动,悄悄眯开了一条缝,模模糊糊的看了一眼谢九的表情,才彻底睁开了眼睛。
湿润孺慕的眸子含着盈盈的笑意,秦桑榆手肘撑着下巴,大大方方的望了回去。
“九九,你看着心上人的时候,怎么还能走神啊?”
戏谑的声音突兀响起,惊动了沉思中的少年。
少年狼狈的收回目光,掩饰的左看右看,就是不敢去看秦桑榆的方向。
他生硬的转移话题:“书我看完了,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
秦桑榆欣赏着他别扭害羞的模样,也不拆穿他,轻飘飘的应:“好啊。”
谢九故作镇定的走到秦桑榆面前,隔着袖子抓住她的手腕,指尖夹着传送符,青色的灵气细如丝,袅袅娜娜的缠上符纸。
符纸燃烧殆尽。
房内毫无变化。
秦桑榆:“???”
谢九:“……?”
秦桑榆:“九九,是符纸失效了吗?”
谢九没说话,重新拿出一张传送符,仔细检查了一番后,确定没有画错,青色的灵气丝雾状穿透符纸。
符纸燃烧殆尽。
他们依然还在原地。
谢九目光沉了沉:“不是符纸的问题。”
秦桑榆若有所思的皱起脸。
果然没有那么容易离开。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客栈里她被抓来那一夜,好像也是这样的情形……
秦桑榆陷入深思。
“小仙师,除了山谷之外,这里你可以随意走动。”
脑海中突然回忆起那个无脸男临走前说的话,秦桑榆猛地看向谢九,恍然大悟:“我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她把她知道的倾囊告知谢九。
谢九思索了一阵,“按照你的猜测,我想到了两种可能。”
秦桑榆:“什么可能?”
谢九竖起一根手指,不紧不慢道:“第一种,这里被设下了结界,第二种,这里被布置了阵法。”
“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第一种的话,我们可以硬闯,第二种,得先找到阵法图,才能离开。”
秦桑榆点点头,重新燃起斗志:“那我们先去试试第一种吧!”
谢九毫不留情的给她泼了一盆凉水:“你不必去了。”
秦桑榆瞬间红了眼眶,抓住他的箭袖:“为什么?九九想抛下我?”
谢九伸手盖住她的眼睛,闷声闷气道:“我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所以第一种我一个人去试就够了。”
秦桑榆没撒开手,也不知道有没有被他这个理由说服。
谢九试探的抬了一根手指,偷偷觑了觑她的眼角。
好像比刚才更红了。
秦桑榆不动也不说话。
谢九放下手指,偏过头,脖颈间的筋脉清晰而鼓起,耳垂到肩线红了一片。
“你待在这儿更安全,我会放心一点。”
秦桑榆心满意足的松开了手,唇角缓慢的勾起灿烂的笑容。
“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啊。”
“知道了。”
冷硬的应了一声,少年身影消失在原地。
……
谢九走了,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秦桑榆闲着也是闲着,走到扶手椅上懒散的瘫下,随手抓过一卷书摊开,掀着眼皮强打起精神去看。
看着看着,她耷拉的眼皮越来越高,眸子里一片晶亮,精神振奋了起来。
这面具男主上还真有点本事!搜集的书卷看起来不像是假的。
秦桑榆结合脑中原身的记忆和仙门大比前夕恶补的丹修秘籍,还真看出了这些书里记载的有关劫丹的几分窍门。
只不过,凭她现如今的阅历和等级,仅能看出千之一二。
尽管一知半解如看天书,但秦桑榆还是看得兴致勃勃,这东西不愧是能和天道作对的作弊器,里面蕴藏的法门当真是巧妙至极。
面具男干了件好事啊。
秦桑榆看得入神,连谢九什么时候回来的都没注意到。
少年悄无声息的走到秦桑榆椅子边,弯下腰,一手撑着椅子扶手,探身过去,黑色发带并着发丝一同垂落,轻轻扫过秦桑榆的侧脸。
“我都记住了,你可以问我。”看清楚秦桑榆握着的书卷内容,谢九直起身,抱着胳膊,矜持又难掩傲气的道。
秦桑榆抬手蹭了蹭脸颊,被谢九突然靠近带来的惊吓因着这酥痒的触感褪去些许。
她从书卷上移开目光,偏头看着背靠着书案难掩骄矜的少年,伸手扯了扯他垂在背后的发丝。
“嘶!你干什么!”少年骄傲的表情破功,顺着秦桑榆的力道低下头,疼得倒吸凉气。
秦桑榆慢吞吞的收回手,满眼羡慕:“九九,你头发质量真好,这么扯都扯不下来。”
谢九阴恻恻的扯扯唇,“我是你满足好奇心的工具吗?”
手欠的秦桑榆无事发生的挪开视线,做作的“啊”了声,跳下扶手椅,推着他的手臂催促道:“他们是不是要来了,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多耽误一会儿就多一分危险。”
谢九被她推着往外走了几步,跟她算账的怒火也被她心虚的小表情搞的彻底没脾气。
他按住秦桑榆的肩膀,停下步伐,满心无奈:“你知道该往哪里走吗?”
秦桑榆日常仰头去看他的脸色,“该往哪里走?”
谢九:“困住这里的是阵法,我们去找阵法图。”
秦桑榆:“你知道在哪儿?”
谢九眯眸,“别忘了解开你身上法阵的阵法图是谁找来的。”
秦桑榆迟疑:“可他们会把所有阵法图放在一块儿吗?”
谢九:“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秦桑榆:“也是哦。”
……
法阵限制了一切符纸的使用,而秦桑榆除了除了炼丹外的一切术法,都依靠符纸实现。
这个法阵简直就是为丹修量身定制的。
谢九先给秦桑榆掐了化形法诀,等她适应好怎么用翅膀扑腾,才化成蝴蝶,引着她穿过窗户,飞向外面。
变成蝴蝶后,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甚是庞大。
面具男和无脸男的大本营依山临水而建,屋舍错落有致,临水的房屋用密密麻麻的木柱撑起,像是吊脚楼。
已是入夜时分,灯火明灭,皎白的月光静谧的笼罩着这处颇具规模的城寨。
秦桑榆看着不远处紧挨着的两座高山,猜测她那晚被关的铁笼子就在那里。
这里看上去还真不像妖族窝点。
谢九带着她飞到一座古朴别致的院子里,翩翩停在门前娇艳欲滴的花朵上。
秦桑榆晃晃悠悠的紧靠着他停下。
扑腾着翅膀碰了碰谢九竖立合拢的翅膀。
谢九翅膀颤了颤,扇动翅膀飞到地上,化成人身。
秦桑榆懵了懵,不解的看着眉宇飞扬的少年。
她以为停在花上是要等里面的人睡下……
不是这样吗?
谢九弯腰,细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抓住秦桑榆扑腾的翅膀,拎到了眼前,漆黑的眸子里笑意斐然。
秦桑榆:“!”搞什么你?!
公报私仇!
快给我变回来!
“还是这样更顺眼点。”他把她放在肩膀上,“抓稳了!”
气呼呼的秦桑榆张嘴想咬他一口,却被他放在肩膀上,错过了最佳时机,听到他的话虽有些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的照做了。
谢九推开房门,跟进自己家一样坦然。
屋子里没有人,但有一层杀气腾腾的灵气波动。
谢九用起来趁手的佩剑,谢泠没有给他留下。
退而求其次的摸出秦桑榆储物袋里的发簪,指尖夹住,轻描淡写的飞向灵气涌来的方向。
发簪直直穿破灵气屏障,钉在博古架上。
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响轻轻响起。
谢九轻车熟路的走到博古架前,随手扭动一个古董花瓶,“咔嚓”一声,博古架旁出现一道暗门。
他推开暗门,走了进去。
……
“城主府为什么绑架秦桑榆?”
城主府外的一个面摊内,戴着斗笠的叶青回、无忧、上官简简三人鬼鬼祟祟的碰头商量着。
上官简简猜测:“他们目的明确的只绑了秦桑榆,莫不是冲着仙尊来的?”
无忧:“可我们下山的事应该瞒得挺好的,而且我们这一路也做了伪装啊。”
叶青回:“那是因为什么呢?”
三人齐齐撑住脸叹了口气。
面摊摊主端着三碗阳春面过来,热情大声的道:“面好了!三位客官慢用!”
无忧看到颜色清新鲜亮的面,眼睛放直,拿起筷子就开始小口小口的吸溜。
上官简简没什么胃口的翻着面条。
叶青回三两下扒拉干净阳春面。
无忧吃完,看见上官简简没怎么动,咽了口口水,有些意动。
“简简姐,你吃不下了吗?”
上官简简从自己的思绪中出来,对上无忧眼巴巴的目光,顿了顿。
“我吃不下也不能给你。”
“好吧。”无忧低落的收回目光。
上官简简转头叫了声摊主,“再给我们来一碗。”
无忧双眼放光,毫不犹豫的补充:“要两碗!”
上官简简:“你吃得完吗?”
无忧骄傲的挺了挺胸膛,“吃得完,我饭量很大的。”
万佛寺两大干饭王,戒痴第一,他排第二!
摊主很快端过来两碗面。
无忧埋头吸溜。
叶青回和上官简简放空的盯着正对面的城主府。
过了午膳时分,面摊上的客人只留下零星几位。
闲下来的摊主注意到他俩的视线,热情的搭话:“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一语惊醒俩神游天外的人。
上官简简面色紧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