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途降落之前,苏洇昼先接到了教授的电话。
作为教授期末很忙碌,没寒暄太多,只是告诉他,白途向他们倾诉的理由是:因为跟同学贪玩在外面淋了雨,被带回家后和你吵了一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回老家了。
苏洇昼知道,教授一定不相信白途的话,和他说这些的意思是希望他能和白途说清楚。
相比容易情绪化的白途,他们更信任他,所以不管白途做错了什么,他们更希望他能主动解决矛盾。
航班延误,苏洇昼和教授给白途发了信息,白途也许在飞机上睡着了或者用手机打游戏没看到,没有回复,不知道具体降落时间,苏洇昼坐在出口的长椅上慢慢等,处理工作信息。
接近正午,苏洇昼起身活动腿脚,淡漠的视线扫过电子屏上的航班号,落在透明玻璃后出口的转角,被无数人注视擦肩而过,可能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有点吓人,有几人犹犹豫豫最后还是没敢过来搭讪。
过了几分钟,转角终于出现了那道亮眼的小小身影。
白途被师母裹得像个栗子蛋糕,深浅不一的黄棕和暖白在身上搭配和谐,尤其是那条绣着橘猫的围巾和那顶带猫耳的画家帽,看起来非常可爱。
看到那张呆傻又活力满满的脸,苏洇昼表情温和了些,等他看到自己,圆圆的葡萄眼闪出光芒,惊喜地张着嘴,穿过寥寥无几的路人飞奔向他,抓着书包背带的手同时伸出。
苏洇昼反应过来他要扑上来,大脑还没权衡清楚会不会影响到别人,双臂在白途冲上来的前一秒下意识伸了出去。
“苏卿!”
白途似乎完全没想过他能否承受这份撞击力,兴奋大喊着跳扑进他怀里。
苏洇昼不负所望稳稳接住白途,任由他放肆地搂着脖子挂在身上,臂弯里轻盈的重量紧贴胸脯,涌入鼻腔的是暖洋洋的男孩味,耳畔是欣喜中难以遏制的喘笑声。
“苏卿嘿嘿。”
白途抱了他一会儿,也知道这样不好走路,从他身上滑下来,挽着胳膊边走,眼睛亮晶晶地仰望他,不是一贯的被迷住了的呆傻表情,而是正常的从容神态。
“吾非常非常想念苏卿哦。”
苏洇昼看他这副刻意卖乖的模样,揶揄道:“看不出来。”
“吾说想就是很想!”
“那为什么不联系我。”
“唔……”白途噎了一下,随即理直气壮道,“苏卿又不是不了解吾闹别扭的样子。”
“别扭什么?”
“苏卿明知故问。”
苏洇昼笑了,下意识想拍拍白途脑袋,见他完全不打算松手的样子,只得作罢,带人坐进车里,像身上必须要有地方和他接触一样,手不能乱抓就只能眼神直勾勾盯着他。
“什么时候考试?”
“明天吧。”
苏洇昼看了眼一脸云淡风轻的白途。
白途立即换成幽怨的表情:“苏卿不要偷偷诅咒吾挂科。”
“没诅咒你。”苏洇昼不敢承认自己的第一想法的确是这小子平时懒懒散散的挂科概率很大,嘴上安慰道,“加油,挂科也没关系。”
白途哼哼道:“什么没关系,难不成苏卿能变成吾的老师捞捞吾么,苏卿说风凉话还不如想想到时候怎么安慰吾。”
苏洇昼轻笑道:“你需要的话,也不是不能捞。”
“吾才不要,吾要靠自己努力。”
“加油,争取不挂。”
“那吾要是不挂科,苏卿会给吾奖励吗?”
“不会。”
难得被拒绝一次,白途愣了一下才失望地喊:“啊……苏卿变得冷漠无情了,吾可是从离开苏卿的那一秒就开始想念苏卿了,一分一秒都没有停止过,苏卿这么久不见吾,就不能对吾宽容一点吗?”
苏洇昼没明白这有什么联系,只觉得有点好笑:“等你学会认错了再说。”
“哦……”白途表情有点心虚,“那吾要是觉得吾没错呢?”
“那就下次再说。”
见他退了一步,白途就强硬了起来:“苏卿如此理直气壮,是不是忘记了吾还有一次随意命令苏卿的机会?”
“没忘。”苏洇昼不觉得白途会把机会浪费在这件只要他撒个娇就能蒙混过去的事情上。
白途的确不会。
回到公寓,苏洇昼让白途去复习,洗了洗手准备做午饭,刚进厨房没几分钟,后背感受到一道灼热的视线,一回头,那双无辜的葡萄眼直勾勾盯着他。
对视几秒,白途挪进来凑到他身边:“吾来做吧苏卿?”
“不用。好好复习。”
苏洇昼话音未落,白途已经抢过他手里的刀,开始切菜。一把刀抢来抢去太危险,苏洇昼就随他去了,在一旁帮忙准备别的配菜。
白途低头忙活安静了很久,忽然说:“苏卿,这次,还有上一次,上上次……吾犯了很多错,你怪过吾吗?”
苏洇昼不假思索道:“没有。不要边用刀边说话,小心受伤。”
“那,”白途刚开口,菜板上赫然淌出一股红,他愣了一下,不喊疼也不着急,而是下意识看向苏洇昼,“苏卿,吾的人类之躯流血了。”
苏洇昼看白途呆呆傻傻地举起滴血的手,无言以对,沉默地抽了几张厨房纸捂住他左手中指上的伤口,然后把他拉到客厅坐下,翻出医药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