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珏、常羲与住持参一参佛法,也算宾主相宜。
住持送她们往后山禅房时千叮咛万嘱咐,生怕招待不周,末了来了一句:“今晚还有谭夫人和谭小姐也在此借住,想必不会打扰诸位雅兴。”
听到这里,玉宵的心咕咚咕咚跳了起来。
吃了斋饭,天色已晚,四人收拾收拾准备睡了。雅仪怕黑,吵着要跟金珏一起睡。玉宵迫不及待回了房间,从后窗跳出去,抄小道来到祈福树边的灌木丛里。
她揪出事先安排在这里放风的小厮,问道:“可有人来取香囊?”
小厮答道:“小姐您看,香囊还挂在那儿呢。”
玉宵定睛一看,可不是嘛。
抬手给了小厮一粒碎银,让他喝茶去。
小厮满面堆笑告退。
玉宵将祈福树上的香囊取下来,揣进兜里,又疾步赶回禅房。
回到卧雪庐,果然出了事。她敏锐地发现,窗户纸上有个小洞,像是手指掏出来的,为了窥探房间内部。
她推开房门,点亮油灯,只见屋内遍地狼藉,被翻了个底朝天。
四下静悄悄的,她道声“不好”,就去敲金珏的门。
金珏的门上也有个洞,她心里一凉,不管不顾推开门,金珏和雅仪正昏睡着,屋内一股浓郁的迷香味。
她又去推常羲的门,常羲也是一样被迷昏了。
雅仪的房间没有人,窗户纸上却依然有个洞,但屋内没有迷香的味道。
除了玉宵自己的房间,其他三个房间都没有被搜过。
她有种说不出的、诡异的感觉。
玉宵不想把事情闹大,自去陪房叫醒了随行的女医郭府医。郭府医看过几位小姐,只说:“通通风便好,并无大碍。”
翌日清晨,四人围着八仙桌吃罗汉素面。
玉宵神秘道:“知不知道昨晚差点出大事!”便把前因后果讲了一遍。
金珏听了大怒:“谁要害我国公府!”
雅仪倒是镇定:“怪不得我落枕了,我要再去睡一觉。”
金珏一拍桌子:“别睡了!此地不宜久留,即刻下山。”
下山的马车上,一直默然不语的常羲突然一拍大腿,大喊一声:“我想起来了!”
“想起什么了?”玉宵被她吓得不轻。
“就是那个谭小姐!我说怎么那么面熟……其实我们有过一面之缘。”常羲娓娓道来,“半年前我来南山寺上香,路遇泥石流,困在半山腰的破庙里。幸运的是,我的马车完好,只要等泥石流过去,就可择另一处山路走。傍晚时分,家丁来报,说是泥石流已经停了,只是卷了个人下来,裹在泥潭里,已然昏死过去。”
“然后呢。”雅仪听得津津有味。
“我们把那个人救了出来,拖到了破庙里。待到第二天早上,我上了南山寺,把那个男子托给了住持,彼时他已无性命之忧了。”
“那个男子,他是谁?长什么样?”玉宵问道。
常羲笑一笑:“我这个人最怕见生人,更何况是个男人。那时候他浑身裹在泥里,实在看不清相貌。”
“后来呢,这跟谭小姐有什么关系?”雅仪问。
“我上完香,住持已派人将那男子安顿好了,我还去看过一次,却发现那间禅房里还有一个人,就是谭小姐。我们就这么认识了,她说见这男子可怜,特来照顾。”常羲淡淡地说。
“谭姐姐?”雅仪有些惊讶,“我朝虽民风开化,却也讲究男女大防,谭姐姐羞涩内敛,不像是个豪放人。”
“你何时成了老古板?也许是谭小姐古道热肠。”常羲淡淡一笑。
“二姐姐你可冤枉我了,我只是听说谭御史家教甚严。还是有一次大哥在饭桌上说起这个人,说自己被他参了一本,只是因为上朝时他帽带不正。”雅仪道。
金珏难得附和一句:“正是呢。谭御史最不通了,也不知道该说他刚正不阿还是冥顽不灵呢?”
几人面面相觑,陷入了沉思之中。
马车上只听雅仪清亮的声音:“你们说,会不会是景珠姐姐潜入了我们的房间,就为了那个香囊?”
“这个香囊这么重要吗?”常羲不解道,“不就是一个香囊……”
“我也不懂,兴许是山贼呢。”金珏说。
“不会。”雅仪深思熟虑了一番,“这山贼他图什么?我们几个好好的,东西也没丢一件,很显然就是为了那个香囊。”
“潜入房间的是个八尺的男人……也许不是男人……”玉宵若有所思。
“身高八尺?你看到了吗?”雅仪兴奋道。
“不是……你们看到窗户上的小洞了吗?那个小洞周围没有灼烧的痕迹,说明他是先捅破的窗户纸,窥探了一下室内情况,再把迷香插进去的。”玉宵解释道。
“对呀,如果是直接插的迷香,会把窗户纸烧出一个小洞。”雅仪附和道。
“根据那个小洞的高度……”玉宵比划了一下,“可以推测出犯人的身高。虽然有可能是女人,但男人的可能性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