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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谁杀了我?(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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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夫人见她面色不善,不由得百般宽慰,允诺道:“我会让大郎照拂青棠。”

青棠来得极早,他对沈国公惧怕到了极点。他很惊讶,明明以前自己是不知道怕的。从前,他只把自己当作刀,当作剑,当作杀人的工具,工具是不会怕的。

他也是来到这尘世间了,人间烟火灼人,他无所适从。

他本以为自己会作为隐年的兵器,直到折戟沉沙的那一天。默默死去,也不失为一种归宿。

做人的这几天,他竟觉得更苦。可做过了人,再回去做兵器,也不成了。

隐年已经抛弃了他,就在他不知道何去何从的时候,玉宵又牢牢攥住了他。

他发了会呆,手背便挨了下藤条,登时高高肿起。他手伤未愈,乍然挨打,更是摧心裂胆的疼。他忍不住要叫一声,又想起老爷的嘱咐,要他做个哑巴。他忙忍住了,低下头继续洗衣服,虽是秋日,井水却凉,手一伸进去,像有一千根针扎进骨髓。几盆衣服洗下去,他的手已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手冻麻了,搓揉衣物的动作却不敢停。

耳边是监工的数落声:“你一个犯了大错的奴才,怎生的这般细皮嫩肉的娇气,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洗一会衣服就抖个不停,手上没半点力气。我说,你今年多大了,看着这么弱不禁风的……”

青棠不敢说话,生怕露了馅。

监工见他不答,以为他倨傲不服管,嘴上更是不饶人,什么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都骂出来了,他只当没听见。

“你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狗崽种,爷跟你说话呢,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再不听话,把你阉了送进暗巷的窑子里去,让你去做……”

下面的话太难听,他倒真希望自己聋了。那人越骂越起劲,他越是不搭理,监工就越是恼怒,边骂边抽他后背。后背的细碎伤痕还没好,被他一顿乱抽,竟又渗出血来。

他忍无可忍,回身抓住了藤条,奈何手指无力,藤条轻而易举被抽了回来。

“好你个贱奴才,竟敢还手!”监工恼羞成怒,藤条雨点般落下来,直冲头脸而去。

他忙用双手护住脸,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其实脸才是最不需要护的。

地牢里的一幕历历在目——

“等等,不要伤了他的脸。”她这么说。

可是此时想起她,到底是一种慰藉,还是一种残忍。

他趴在地上求饶,却也不敢发出声音。手上传来剧痛,痛到他眼前发黑,几近晕厥。

原来是监工踩住了他的手。

“闹什么!”正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时候,沈淙的一声怒喝救了他。

他气喘吁吁地伏下去,把头埋进尘土里,泪水和汗水打湿了脸庞,他极力掩饰自己的难堪。

双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他怀疑手指又断了。

沈淙逡巡一周,正是来找他的。粗粝的大手抬起他的下颏尖儿,被他的惨状唬得倒吸一口凉气,道:“不出半日,就被作践成这副样子,以后的日子你可怎么捱哟!”

又觉自己多嘴,忙住了口,吩咐左右道:“给他擦干净。”

监工随手扯了块抹布往他脸上胡乱抹了一通,又显出那素白如霜雪的脸蛋来。

沈淙兀自点点头,说:“跟我走一趟吧。”见他木木的不动,两边的小厮忙拉了他跟去。七拐八拐,到得一间黑黢黢的小房子前才停住,门虚掩着,几个人押着他进去。

他被推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地上,他便半跪半坐起不来身了。一张轻飘飘的纸契落在他面前,是一张奴籍书。

上面的字一个个如游移的蚂蚁,他一字一句读着。脑子早已木了,其实看到“奴籍书”三个字时,他的头就疼得嗡嗡作响了。

沈淙见他识字,颇觉新奇,也由得他读。半晌才说:“听说三小姐对你甚为宠爱,特赐名青棠,可是真的?”

他缓缓点头。

“那就签字画押吧,既然你会写字的话。”沈淙刻意顿了顿,似乎在欣赏他狼狈的样子。

他已顾不上禁令,扶着桌脚勉强站起来,嗫嚅道:“不,不,我不是……”

“你不是什么?”沈淙霎时凶相毕露,抬手几个清脆响亮的耳光又把他扇倒在地。

他额角往案几上一磕,擦出一道血痕,幸而没碰到尖锐处,性命无虞。

沈淙撇了撇嘴,眼中尽是鄙夷嫌弃,他恶狠狠地说:“又忘记了不是?老爷让你当哑巴的,你自己说,屡屡犯禁,该当何罪?”

青棠只是怔怔的不出声,额角上的血一滴滴落在手背上,他哭也不是,怒也不是。

沈淙见他如此,怕出了人命,毕竟顾忌着三小姐,他也不能把人弄死了。

“罢了。”他假慈悲道,“给他包扎包扎。”

左右答了声喏,潦草抓了他的手,抹了抹印泥,再往契书上一按。青棠眼前一片血红,血流下来糊住了眼,他想,看不见也好。

那些人把他带进暗室,让他趴在刑床上,将他四肢按住,撩开衣服,往他嘴里塞了团布,叫他“忍着点”。

沈淙亲自把烙铁烧红了,阴森森地笑道:“这是奴印,你忍一忍,一下就过去了。”

说着在他后腰寻了一处按下去,刺啦一声,有皮肉灼烧的焦味传来,他竟也不觉得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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