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安当地警局通过DNA对比,在洪灾村子的幸存者中找到被老村长食下的受害者的亲属,根据调查及口供,事实最后清晰。
村中一直有祭祀的习俗,每年九月十八日,村民会供奉出一个童子,将他捆绑在山中的溪流旁,就是那条百年前山洪的源头,他们坚信龙王每年都会来到那条溪流,享用他们的贡品,保护他们的平安。
多年来,不乏有不信者,但每年的山洪爆发期,不管多大的暴雨来袭,溪流始终不见溢出,让他们不得不去信。
九月十六日凌晨,月明星疏的夜晚,慈爱的母亲抱着怀中几岁大的孩子,一字一句说着虎姑婆的故事,最后轻轻敲了敲孩子的鼻尖,说道:“晚睡的小孩会遇见虎姑婆的。”
与此同时,村长吃下那名被献祭的孩子,无人所到的地方,虎姑婆悄然诞生,沿着山路往下,看见了那家还点着燃油灯的住户。
它站在门口,听见里面小孩的声音,口涎滴在黄褐色的毛发上。
孩子颤抖着声音,躲进被窝中,声音发闷,“妈妈,我怕……”
母亲抱紧了被窝中的孩子,柔声哄着,“乖乖小孩就要早点睡,待会儿你爹回来,明天我们去镇上,你一个人在家不敢给别人开门哦。”
“说不定……”母亲压低声音,恐吓道:“门外的是虎姑婆——”
“啊!”孩子尖叫一声,迅速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重重拍门声,有人说道:“乖孩子快开门,我是姑婆……”
孩子抓紧母亲的衣摆,拉住想要起身的母亲,“妈妈,别去……”
母亲笑了笑,“那有什么虎姑婆,指定是你爹回来了,在门口偷听我们说话,吓你呢。”
“真的吗?”孩子露出一点眼睛,里面是希冀的光。
“当然啦。”母亲站起身,“你爹说去镇上给你买虎头鞋,当做生日礼物。”
孩子从床上跃起,站在床上蹦跳,催促道:“妈妈快去!”
母亲走向门口。拉开门栓,“回来了?”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虎姑婆迫不及待压上半开的房门,母亲被压在倒塌的房门下,看着怪异的、长着一张人脸的老虎扑向自己的孩子,她口中尖叫。
刚到家门口的男人听见妻子的尖叫声,马不停蹄冲回了家,温热的血液溅在他的脸上,他看着自己的孩子被老虎撕咬成两半,也看见那张像极了刻薄老太太的人脸,他被那人脸吓的呆立原地。
还来不及有所动作,老虎叼着已然死去的孩子,撞在窗户上,奔向山林。
周围的村民被吵闹声吸引,听男人断断续续讲述来龙去脉,群情激愤,打算一同上山杀虎。
老村长拄着拐杖,缓缓走来。
母亲抖着嘴唇,瞳孔放大,不断重复道:“人、人……它长着一张人脸……”
老村长听见这话,让人群散开,站在夫妻的面前,细细询问,最后他说:
——“那是虎神。”
——“杀不得杀不得,要供奉。”
越是落后,越是愚昧。
沈雪昭的猜测全然错误,照片是一年所拍,虎头鞋也不过是孩子的生日礼物,世间本就没有那么多阴谋论,但多的是阴差阳错。
他只能始终保持敏锐。
村长食用人肉,根据推测,应该是想以形补形,而虎姑婆吃孩童修行,两者之间有道不清的相似性这才引发虎姑婆诞生。
种子事件调查清楚,海安处理局分部与当地警局商议,最后放出该案件,不仅仅是为了吸引热度,更是为了警醒愚昧无知的世人。
……
“希腊处理局出逃的人鱼还是没有暴露踪迹吗?”江镜通过内线电话,与海安分部处理局局长联系。
唐局长看着电脑上的阈值,只觉得烦躁,面对江镜的问话,还有心虚,说话声音没有往日的肃穆和浑厚。
“是的,没有踪迹,不止如此,阈值完全消失了。”他补充道:“人鱼出逃到海安海域,我局就立刻派人侦测、追踪,第一天时,阈值很稳定,但从第二天开始,阈值就在逐渐下降,昨天十二点后,阈值全部消失。”
江镜指节轻叩桌面,“好,你们继续监测,我通知其他周边处理局,也一起加入追捕。”
希腊处理局已经催促过几次,虽说他们与外国处理局关系不算友好,面上的友谊还需要保持。找不到人鱼,至少要拿出态度,才不会落人口舌。
接着,江镜通知了海安周边区域的处理局,让他们生成阈值地图,寻找人鱼踪迹。
阈值消散时间大约在2-8小时,根据阈值推测,人鱼在海安海域待了一天,第二天开始逐渐离开,在昨日凌晨四点至早上十点间,离开海安区域。
s-33的鲛人是个例外,处理局曾在六十七年前抓捕到它一次,沈雪昭使用的骨鞭正是从鲛人身上抽出来的脊柱。
五十七年前,人鱼从处理局收容所逃走,处理局用阈值追踪器搜查,临到城市边缘,它的阈值消失了。此后踪迹全无,处理局推测,是s-33鲛人学会了某种能够控制、隐藏自己阈值的手段。
……
线上会议推脱不了,人鱼无人看管沈雪昭并不放心。
于是他干脆在厂房里支起一块幕布,进行总结会议。
总结会议,无非就是再阐述一遍流程,参与人员在一旁补充流程,着重补充一下自己不同寻常的举动有什么用意,出于什么目的。最后说上几句不痛不痒的鼓舞人心的话语。
沈雪昭人模狗样穿着件白衬衫,漫不经心说着总结语,余光看见幕布被扯动,他加快语速,说道:“希望大家始终保持警惕。”
话音未落,就眼疾手快退出会议,后一秒,幕布被扯下,人鱼看见沈雪昭,一口咬断幕布,喉咙吞咽,将口中的黑色幕布尽数吞下,朝沈雪昭凑过来。
地面掉落几片剐蹭下来的红粉鱼鳞,他身后留下蜿蜒水迹,两米多的尾巴卷上沈雪昭的腰身,想要自己凑过来,却没想到沈雪昭坐的不稳,连人带椅倒在地上。
两人跌在一起,人鱼磨蹭着沈雪昭的脸颊、脖颈。
经过几次短暂的交锋,又或许是昨天的推送起了效果,人鱼明显聪明不少,学会虚以委蛇。
沈雪昭双手撑在地上,仰起头,银色发丝落在脸侧,他目光像水、像雾,在人鱼脸上蒸腾散开,湿湿漉漉。
人鱼恰巧能看见沈雪昭唇下,那颗常被下唇藏住的红痣,不由得抬手,用指尖想轻柔触碰,眼看着就要贴上那颗红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