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幻觉?云贺缓过劲儿来,小声骂了一句:“操,真他妈邪门啊。”
雨水逐渐浇灭货车燃起的火焰,云贺抹了一把脸准备从院墙跳下去,一偏头就看到陆有道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
“?”云贺被看得莫名其妙,再一转头发现钴蓝也神色古怪地盯着自己,云贺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种像是被湿冷黏滑之物顺着脚踝往上攀爬的阴冷感涌上,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云贺抹了把脸上雨水,心脏突突直跳震得胸腔发闷。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之前这种诡异现象只有自己能看到的时候,都没现在这么心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没有意识到的地方悄然改变了。
他咬了咬牙,视线反复在二人脸上扫过,试图寻找到一丝表情的裂缝,证明这只是他们开的一个无聊的笑话。
但云贺失败了。钴蓝么说什么,反握住云贺手肘处往上托了托,“雨太大,回去再说。”
杨十一没有爬上院墙,所以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如此诡异的一幕。他正咬牙切齿地趴在地上,按着那名被之前被钴蓝甩过来的眼镜男子。
其实这人也不太需要被按着,他被钴蓝甩飞出好几米远,又重重跌在院内,若不是正巧跌在一片绿植草地上,高低是要摔出个好歹来。
云贺召回灵鹤,从墙上稳稳落下,捡起方才被钴蓝放在墙角的油纸伞。他浑身已经湿透了也没有打伞的必要,便把纸伞往钴蓝方向偏了偏。
钴蓝把伞推回二人中间,他的头发太长,湿漉漉地往下落水点。他攥住发尾拧到不再滴水,把长刘海用手顺到脑后,露出太阳穴处的两枚痣。
钴蓝的衬衣已经湿透了,薄薄一层贴在身上,云贺单手把钴蓝外套从脖子上解下来递过去:“拧干先披着,风大容易着凉。”
陆有道注意到地上那个手脚都被蛛丝捆住的男人,杨十一用膝盖压住那人后背不断咒骂,眼见那男人进气少出气多,似乎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
“杨十一,你先放开,他跑不掉。”陆有道拍拍少年肩膀,“你再这么压着,他就要窒息了。”
杨十一抬起脸,眼神凶巴巴的:“这是巨石的人!”
“巨石?”陆有道皱眉。
杨十一从眼镜男子身上爬起来,抓着他的衣领将人调了个方向,指着他衣服上的一块黑色纹章说:“这是巨石的印记,加入巨石后身上都会有这么个印记。”
云贺看到杨十一这幅样子,心里便有了猜测。
果然就见杨十一眼圈通红,咬着牙说道:“之前那群来找休哥麻烦的狗畜生佣兵,身上也有这样的印记!”
“巨石?E区那个幸存者工会?”陆有道转头看了云贺一眼,后者轻轻点头。
如今杨休还在病床上躺着,堪堪熬过危险期,后续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还是未知数。
杨十一痛恨巨石,看着那个颜料拓印上去的黑色石纹越想越气,举起拳头就要往眼镜男脸上抡过去。
“别,”陆有道伸手拦了一下,杨十一的拳头砸在他的掌心。十几岁少年力气终究不如成年男性,被钳制住双手无法动弹。
他气得浑身颤抖,剧烈喘息之后迅速平静了。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无知小儿,只是杨休对他而言实在太重要,才会气血上涌失了分寸。
他卸了力,垂着眼说道:“抱歉,是我太冲动了。”
陆有道拍拍少年肩膀,“知道你心里有气,但留下这人还有用处。你要是一拳把他打死了,这次来闯望海潮的事儿该找谁清算?”
杨十一咬咬牙,艰难地点了点头。
地上的眼镜男呛咳两声,终于缓过劲来。他先是被摔得七荤八素,又被人压着胸腔呼吸不畅憋得眼前冒金光,本就如死灰般的心境更是跌落深渊。
他叹了口气,自己怕是冲一个泥潭,坠落到了另一个泥潭。“你们……咳,想问什么,就问吧。”
他像条死狗似的躺在泥地上,连抬头的性质都没有了。
云贺倒是对着人颇有兴趣,这人实在是个怪人,就这么躺着也不是个事儿,于是让杨十一带着他先去偏殿旁边的小房子里。
杨十一不太情愿,但云贺的话他又不能不听,于是咬着牙抓起眼镜男的后脖领子,就这么半拖半拽着往偏殿去了。
云贺三人沉默地往回走,半路上陆有道实在是憋不住,主动开口询问道:“之前你看到的也是这样么?”
之前,是指在沃金疗养院里的那次,云贺几人遇到的电梯里诡异女人。但那次只有云贺一个人看到女人的笑容,甚至他都不能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差不多吧,之前只有我看到了那个笑容,我本来也没放在心上。哦对了,蓝队当时是不是也察觉到了?”云贺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