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瞧见过染了血手印的配电箱,于声等人一路上再没有遇上怪事,一行人顺顺利利来到了更衣室前。
更衣室大门敞开,迎着客。走廊亮着刺目的日光灯,屋内却是黑黢黢一片,什么都看不清。不过是隔了一道门槛,屋内外仿佛就成了两片天地,互不干扰,连光都钻不进去。走得近了,再细细辨认,倒是能听见咿咿呀呀的声音,像是老旧风扇上裸露的扇页,由于生锈且年久失修等原因,每一轮转动都会摩擦出让人不舒服的噪音。
踏入黑暗之前,于声低头看了眼脚下,室内的风扇将什么细小的东西吹到了自己面前。
是纸片,被撕得破破烂烂的纸片。
撕碎的纸片中,有几处似乎染着深色的污渍。
于声弯下腰,把这些被撕得零零碎碎的纸片摊在手心,他确认过这些污渍实则血渍,没有说话,只随意拼凑了两下,竟给他轻易拼出了半张完整的照片。照片是黑白照,印刷的面容十分清晰,是一张精致绝美无可挑剔的脸,是灰的面貌。
于声默不作声扭过头,他看向灰,见对方正学着他的模样也屈单膝蹲下捡了几张碎纸片,专心致志地摆弄着。察觉到他的视线,灰侧过脸,冲他扬了扬手中的成果。
灰修长的手指撵着一张刚拼凑出来的照片,照片上的青年没有在笑,是一张于声在熟悉不过的面容——他自己的脸。
我拼出了你的脸,你拼出了我的脸,这不巧了么。
一旁的焦皓晟见状有些发怵,他忙不迭捡起落到自己脚边的纸片,手忙脚乱加入了拼图的队伍。不一会儿,几乎所有照片都在三人手中拼凑成形。
其中,有三张是他们在场四人中除了严露曦以外的照片,剩下的照片里,有的是没见过的陌生人,有的是方才做完热身运动先一步爬了楼梯的那些人。
于声判断,恐怕这件更衣室,已经好好“招待”过先客了。
……
约莫一个小时前,仍然亮着灯的更衣室迎来了一批先客。
平头男抡起手臂擦拭满头大汗,嘴里说着不干不净的抱怨,站在走廊中间前后张望。但凡有后来者路过,与他目光交汇,哪怕只是无意间的一瞥,都能换来他一句,“看什么看,找死啊你!”
几乎所有人都自觉远离了这位仿佛吃了一吨炮仗的男子,唯有一位面色和善的卷发老大爷是个例外,他原先不在队伍里,而是独自坐在更衣室的地板上唉声叹气,见忽得来了一群人,眼睛立刻亮了,兴高采烈地迎了出来。只见五六十岁上下的老人家迈着朝气蓬勃的步伐,在每一个人跟前停下脚步,笑吟吟的与人自我介绍:“不用跟我见外,叫我大爷就好。”高低要拖着人唠上两句家长里短的闲话。
“你叫小臻?你多大了呀?你爸爸叫什么名字呀?哦,爸爸姓程啊,”队伍中的一对父子成为了老大爷聊天的首选,“好好好,小程啊,你老婆在吗?哪个是你老婆呀?哦,没一起来啊。哎呀,一家人出来玩怎么不带上老婆呢?你说走散了?你个大老爷们儿,自己的老婆都看不住?人家嫁给你图啥呀?图你不认路啊?” 老大爷弯腰捶背唉声叹气,“给你大爷说说,你老婆长啥子样?好看不?”
程爸爸被老大爷说得一愣一愣的,面色越发难堪。平头男站在更衣室门前四下张望,被老大爷这么一打岔,没好气的骂出口,“老不死的你活腻了?给老子闭嘴!”
此话一出,老大爷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大步上前,伸出手指直指平头男的脑门,当面硬刚,“小伙子你不像话,胆子么小的要命,不敢进门,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在门口鬼头鬼脑的瞧,你怕什么?我老头子都不怕,你怕什么?”
平头男脸色铁青,随时一副要爆发的样子,奈何他是真不敢打头阵进这诡异的更衣室。
除了脸色红润的老大爷,整间更衣室都透露出古怪的氛围。它不是普普通通一个整屋,而是个屋中屋,套娃似的塞了约莫二十个带锁的金属柜子,柜子有两米来高,更像是便携式的独立单间。每个柜子门上都挂着需要刷卡的电子锁,亮着刺眼的红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