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见血果然有些止住的势头,沈湫时有些惊喜,转过头对他说:“好像真的止住了。”
黑暗里,她的眼神亮的灼人。
陆衡瞥了一眼,没有说话,嘴角却微微一扯,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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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嫂薛氏在一春光明媚之日为沈家诞下了嫡长孙,老太太很高兴,亲自帮他取了大名,沈瑞霖,意为二房的甘霖,代表光明和希望。
小侄子洗三那日,一大早起来,青芽就给她簪了一支洒金珠蕊海棠钗。。
沈湫时素日不爱艳丽的妆扮,看到后就想拔下来,嘴里说道:“怎么簪了这支钗,换支素一些的。”
青芽忙笑道:“这是夫人上次赐下来的,今日小公子洗三,姑娘打扮的喜庆点,夫人见了也高兴。”
也是,喜庆的日子太过素净也不好,于是她点点头,青芽又继续帮她点了淡妆。
绣儿从黄花梨木衣箱里把熏了一夜的衣服拿了出来,见衣裙上的香味甚是好闻,边捧过来边说:“姑娘,您做的那个香料,真是不错,这香味比外面卖的香料好闻多了。”
沈湫时笑了笑,刚刚衣箱一打开,她就已经闻到一股温软清甜的花香味,细问之下,又有草本的凛冽与微苦,冲淡了花香的媚,幽香清远。
她平日不爱市面上那些千篇一律的香料,总是喜欢用当季的花朵捣鼓些自然的香料。
刚从建宁回来时,后院的梅花开得正好,于是,她让丫鬟去梅树下收了许多梅花瓣回来后,烤干碾碎,辅以藿香、甘松、檀香、牡丹皮等几味香料,隔水加热,用清水和少许蜂蜜浸煮,再经过多道工序制成香块,将制成的香块晾晒几日,便放到罐子里保存起来。
昨夜她一时兴起,让绣儿把罐子的香块拿出来,加了一些在薰笼里,扣合熏笼,将衣裙缓熏了一刻多钟。
待衣裙充分熏香之后,从熏笼上撤下,放入衣箱静置一夜,香气便会附着在衣服上经久不散。
“青芽,你把上次那块莲花纹圆佩包好,待会去看大嫂嫂顺便送过去。”
青芽应诺,将装着玉佩的小锦盒拿了过来,湫时打开看了一眼才放心合上。
沈湫时来到林氏院里时,院里已经熙熙攘攘极热闹了,林氏的娘家嫂嫂坐在正厅上,陪着老太太说话,与沈家相好的一些官眷夫人小姐也在。
沈湫时绕到偏厅,果然,沈湫月和沈湫芸两姐妹都在这。
林氏和老太太在正厅待客,沈湫月在偏厅指挥着女使丫鬟,又是备茶又是宴席,好一通忙活。
沈湫月见自己的嫡亲妹妹湫芸给母亲娇养的什么都不会,站在一旁也帮不上什么忙。见到沈湫时,忙招手叫她过去帮忙看看宴席。
好一通忙活之后,洗三礼才算正式开始。小孩子被薛氏抱在手上,白白嫩嫩,见到人也不害怕,嘴里吹着泡泡。
薛氏房里的妈妈将用槐叶、艾草煮过的水倒入浴盆中,亲戚好友们便依次将抓过提前备好的花生、鸡蛋、枣、栗子,投到水盆中,谓之“添盆”。
然后,老太太用手搅了搅水,一边念诵祝福的话语,给小孩子洗了洗身,洗三礼便算结束。
孩子还小,抱出来给大家看了一圈后,就由乳娘抱回去了,女眷们也纷纷起身到偏厅用席。
当晚,沈湫月没有回侯府,宿在了娘家。姐妹几人和林氏围在青苍院,陪老太太说着话。
沈湫月是家里的嫡长女,从小就在老太太身边长大,跟老太太十分亲近。
今日,她穿了一件茜红色百蝶穿花褙子,白色烟笼百水裙,耳朵上坠了一对紫玉芙蓉耳铛,挽着个牡丹簪,长眉秀目,吐语如珠,容色秀丽,气度高雅,说话间嘴角微微上扬,让人觉得听她说话都是一种享受。
春日宴就在几日后,沈湫月今日回来,特地又给沈湫芸和她每人送了一盒首饰和几匹进贡的布料。
沈湫时还未及笈,这次本就是陪着沈湫芸去走走过场,因此听沈湫月说起往年春日宴的情景,她看似听得认真,其实低着头有些走神。
沈湫月说着话,看到这个五妹妹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突然就将话题拉到她身上。
“几年不见五妹妹,早上在母亲院里一瞧,差点没认出来。还是祖母会娇养女孩,把五妹妹养的愈发动人了。”
沈湫月虽说是有意逗祖母开心,可早上她却是实打实的被这个妹妹惊艳到。
她与沈湫芸肖似林氏,长相也算清妍秀丽,可五妹妹湫时却肖似其姨娘,眼尾微挑,峨眉婉转,灼若芙蕖,还未及笈已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妩媚。
林氏瞥了沈湫时一眼,面上没有显露出什么。
沈湫时也只是低了低头,淡淡地笑着,话题很快又拉开。
她知道沈湫月此次回来,最主要的还是为了沈湫芸的婚事,她常在老太太这里出入,有时林氏来的时候也没避着她。
听闻林氏在娘家族中挑了位出挑的男子,名唤林文笙,去年的进士,如今在翰林院任从九品侍诏。
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坐在那,有些话她们不好说,况且,她也不是林氏所生,若不懂得察言观色,她也不可能在林氏这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主母下还能过得如此自在,且祖母疼她,有时她也该懂得审时度势,不让她为难。
因此又坐了一会,沈湫时便借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