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的地图。
还是最初版。
符玄沉吟了一秒,在自己的储物戒指中翻找起来,虽然他不知道归厌是如何知道他有存底的,但他确实有。
他急着去寻姑姑的梅树,好通过看护梅树的状态来及时提供援助,这东西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有一群武德充沛、“尚武”的子弟在,玉京早翻修百八十遍了;翻找到的下一个瞬间便取出来丢给归厌:“送你了。”
归厌接过卷轴,却不急着打开:“谢了,慢走,不——”送。
符玄慢不了一点,话都没听完就飞没影儿了。
归厌摇头、失笑,却依旧不着急打开,而是又欣赏了一阵第七楼的风景,这才将其徐徐展开。
这东西并不算什么机密,地图上的内容也全都是地面上的部分,地面下的一概没有,而大体的布局除了白塔(以及斗兽场格局)和遍布在十二楼五城的闻人得愿的住处外,全都与归厌看到的大相径庭。
甚至这大相径庭里还包括了大片大片的山楂树的位置,建筑与山林的变换等等。
完全就是两座玉京。
但归厌要看的并不是这些东西,也不是地下部分,甚至也不是闻人得愿的十七个住处的分布。
他要看的是无法被改变的。
地上地下对于元素造物来说没半点差别,毕竟高境界修士挥手就能让沧海变桑田;
闻人得愿的住处则看似没变过,实际上才是更换和翻修得最频繁的地方。
真正“不变”的东西,是最初玉京的外轮廓。
——别忘了,玉京是炼器产物。
归厌掏出那截将谢未谢的梅花枝在卷轴上绘制,一面手绘,一面心算,排除了三个答案后,得出了最终的那个结论。
而后,果断地折断了这根,从梅树的根系分蘖出来的幼嫩枝条。
当是时,电闪雷鸣一阵,劫雷自九天落下,瞬间便倾覆了第七楼整座楼。
归厌没去看这计算之中的事情,只随手将断成两截的梅花枝丢开,信步离开。
——仅仅只是(用话术将符玄送进死胡同,再借着分蘖出的幼枝重创梅树,误导符玄误以为好好生生的谢秋月重伤垂死,)让她最疼爱的侄子关心则乱到亲手将她遣送出玉京而已,他已经够仁慈了。
——到底是实力不济,还得留着谢秋月和其他几位制衡,啧。
等查出来玉京里头到底埋着什么隐秘后就去突破吧。
以他狡兔三窟的性子,肯定还有后手。
化神还是太弱了。
……
玉京出大事了,除了实在无法外出的人员,此时所有人都出动了。
闻人得愿再一次紧急闭关,而原本状况看着要稳定下来的谢秋月情势急转而下,劫雷一落,再无回寰余地。
再加上谢秋月的渡劫雷劫范围很大,他们不得不将展开玉京护盾,将第七楼从十二楼五城的整体中解离后单独推向更高的高空。
是的,十二楼五城并非是固定的,而是十七个嵌套组合式样的构造,是可以在特殊时期被单独拆解的。
这一弃卒保帅的设计最初是为了闻人得愿的安危来设计的,尽管不愿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事实证明,御无尘此人极其富有先见之明,它现在到底还是派上了用场,并派上了大用处。
不过此时所有人出动并非是为了弃卒保帅,而是为了商议之后的安排:
谢秋月眼下只有两条路,一是生,二是死,但不管她是生是死,她都不可能再继续留在玉京,到了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谢秋月的接任者,下一个玉京代理人,究竟应该选谁?
解筮瓛率先投了弃权票。
枪打出头鸟,再加上他着实不敢暴露自己的隐秘(尽管已经有人知道了,且那个人还该死的是他最讨厌的归厌),所以还是弃权为妙,他要一辈子待在摘星楼里不出去!打死也不出去!
其次投弃权的人是符玄,意料之中。
但剩下的,就没人再肯投弃权了。
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望着彼此,大战一触即发。
但玉京代理人的位置绝非是以武力作为选拔的依据和唯一标准。
“别说我们短时间里打不出个胜负,就算我们真能打出个胜负,玉京修为最高也限制在渡劫以下。”一位并不以武力见长的修士高声,“论武力,是没办法和希兰、佛国硬碰硬的。”
“但没有武力也是万万不行的,你想当光杆司令吗?”一位在武斗上更占上风的修士大笑着反驳,他的背后背着偌大的锤子,寒光赫赫。
“谢师叔能做代理人是因为地位和实力缺一不可。”有中立者出声了。
可紧接着又有人反驳:“论嫡系,你们可不算主支!”
这一言惊起千层浪,几乎所有人都在同一时刻七嘴八舌地辩论起来。
——“嫡系”,在过去百年里,一直都是永恒的辩题和骂战的开端。
这边的辩论和愈演愈烈的武斗的开端不提,暂时还没人关注的真正的嫡系,归厌已然悄然摸进了一处未被记载和说明的控制室。
归厌合上控制室的舱门,将外界的一切都关在了门外。
控制室本身是一条长长的狭窄的通道,是用以联系十二楼五城的边界用的,是十二楼五城用以嵌套的环扣。
但没人知晓它竟然还能从外部打开,且能容纳人进到这里面去。
归厌一路向前走,一面走,一面回忆地图上画出的最早的轮廓线,用手背在通道壁上敲敲打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