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这孩子倾慕他吧?
完全没有接触过真正纯粹而又简单的情爱的闻人得愿不以为意地想到,轻飘飘地将这种教他浑身发寒的感觉给忽略掉了。
“玉琰问这个是因为你查到了什么吗?”
闻人得愿放弃了让归厌称呼御无尘“师公”的打算,接续着他刚才的询问猜测到。
他之前有同归厌讲述过御无尘,为了尽可能地打消归厌对自己不应当有的恋慕之情,他已经是从未出生的婴儿时期开始讲起了。
难道归厌有查到御无尘父母的身世吗?
但他曾经派人查过,却一无所获。
无论是谁给出的结论和情报,都无一不表明,她们不过是一对有如无根之萍的散修罢了。
且人死如灯灭,早早就入了轮回。
(通常认为:星灵体轮回后,便洗牌重置,不再是原先那个人了。)
不过,既然归厌能拿到御无尘留下来的信物(注:归厌将信物送给闻人许的消息已经送到他的案头了),那或许……
闻人得愿忍不住坐起身来——丝绒般的被褥从他肩头滑落,牵绊着肩上的睡袍也跟着向下落了一丝,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红痕瞬间闯进了归厌的眼眸。
——先前还没有的。
在闻人得愿给他系上发带的那个时候都还没有的。
归厌的眼眸瞬间就红了。
是谁?
谁偷他家了?
谁又能在他的巢穴,他的蛛网里,窃取他的所有物?!!
而不惊动玉京的任何一个人?
闻人殁?
不,不是他。
一瞬间,归厌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又尽数被他打消,直到闻人得愿唤了他第三遍,他才从这样的癫狂中清醒过来。
闻人得愿已经整理好了睡袍,看上去没有丝毫不妥。
事实上,他坐起来的下一个动作就是护住垂落的衣袖,自然而然地向上一扯。
春光乍泄不过瞬息,便已然被封锁得严严实实。
他一如往昔地望着他,目光平静而温和。
但归厌眼里的红却怎么也褪不下去了:
过去他在和他相处的时候,过去他在和其他人相处的时候,衣衫下也层层叠叠地藏着红痕吗?
延续了一百年的灵息的肆虐尚且能够解释,但这切实的印记却怎么也无法解释得通。
到底是谁?
闻人得愿到底和谁……
“玉琰?”闻人得愿唤了第四遍。
归厌:嗯?他刚刚问什么来着?御无尘的身世?哦,“玉琰问这个是因为你查到了什么吗”。
查到了什么,那当然……
“玉琰?”
第五遍。
“没有,我只是好奇,”归厌闭眼,抿唇,微笑。
不能这么轻易就告诉他自己是御无尘。
“我只是好奇,”
他得让他在自己面前亲口说出那个该死的混帐的名字。
“御无尘的父亲和母亲,”
是监守自盗?还是外来者?
“究竟会是什么人呢?”
究竟是什么人?有这个胆子伸爪子伸到他的巢穴里来了?!
是一百年,时间还是过得太久了吗?
久到,都有人忘记“御无尘”这个名字了?
归厌睁开眼,森寒地笑起来,磨刀霍霍。
自转世以来,他还从未被什么人触怒得这样严重过。
要知道哪怕是知晓自己前尘是谁之后,登上玉京,面对着一群拿刀和剑指向自己的不肖子孙的时候,他也不曾动过怒呢。
甚至在回想到他们拦不住他的小鸟,让他三番两次飞出去的事实的时候也只是想着玉京确实逼仄,闻人得愿出去松快松快散散心也好。
但现在看来,玉京还真得好好整顿一遍了。
谢秋月那妮子还真是越活越活转回去了啊。
换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