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元青头天晚上哄了半天炮竹徒弟，第二日又起早殷勤地给徒弟送上了学后，赶着中午前找了个牧野的地坤世家，排起了队。

她是要来参加开门宴。

牧野世家等级分明，只分天乾和地坤。这是只有牧野人才这么称呼的，不知为何。

天乾不必多说，只有慕容和公孙。

地坤便是二流世家，手中掌握大批的土地资源。

至于其他的三流世家，都分布在沧州各地，每年觐见向地坤世家汇报，当然，最主要的是交税，给钱。

这边正经大日子，如初一，十五正日子，是天乾世家们专门用来办开门宴的，其他的地坤世家只能上月提前同内务府申请，由内务府统排，每日只能两家开。

今日就是只有刘家和城西的李家有开门宴。

她吃完就走，嫌李家远，就来了刘家。

也是朱墙碧瓦的大户人家，房檐六个琉璃异兽排列，斗拱飞耸，气派非常但最多不超二层。淅川地少人多，楼恨不得盖的比天高，很难见到占地这么庞大的建筑群。

挨个查了符碟，还被问了特长，这才知道，原来进去还得表演节目。

她一时没回答上来，被婉言拒绝了。

赵元青是打定主意今天非得蹭这顿饭，沿着朱墙走进小巷，听了听里面没声音，纵身一跃跳了进去。

里面是个花园，很大，走了半柱香才瞧见小厮婢女，她憨厚笑言走错了路，辨不清方向，是来参加开门宴的。

很顺利，小厮把他领进去入席了。

此时还没开宴，十人一桌地坐在一起，周围假山瘦漏，潺潺流水中游着些锦鲤，十分雅致。

她心道若是吃的一般，她就提前走了，可不能再上去像杂耍艺人般表演节目。

那就太尴尬了。

没一阵子开宴了，先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上前讲了些场面话，底下鼓掌叫好，她旁边坐的那位衣着破落的男子拍地尤其用力。

之后菜也上齐了，压轴是一道北地来的赤熊掌，有兀子那么大，但没人动筷，大家好像过来是为了鼓掌的一样。

台上的节目也很没趣了，吟诗作对，尽出些实际是赞美世家的辞赋。

赵元青总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眼神楞看台上，心里在回忆。

啧，在哪里见过来着？明明是头一次来牧野。

这时台上突然来了一个真本事的，像是个散修，凭空地变了些草蛇，像会隔空取物般。

又变出了一对酒杯，那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上前查看后又朝台下大家点头，然后掌声轰动。

赵元青也跟着鼓掌。

这回她想起来了，哦……是那个地方，就、以前谈生意的那个地方。

只是那时台上的多是女子吹拉弹唱，下面的多是男子。

原来都是在“卖艺”啊。她恍然大悟。

接下来的流程她也瞧见过，有看上的，被打赏后或买走或包养在楼中。

这是一个“讨生活”的地方。

她重新下定义，更新了一下来源于书本上的认知。

没了兴趣，找个借口去醒酒，悄悄出了刘府。

不喜欢沧州，不过若世家都如此，这样的沧州，比不过江州，要夺取江州，恐怕还真得靠分花门。

她回客栈收拾了东西，出了牧野。

——

已经入夏了，江州比沧州靠南，一路走过去，行人们都已换了夏衫，走到陈小圆墓时，不远处还有些野游的人，在岑河岸边纵声高歌，吟诗作赋。